壮汉站起来，手不知道往哪放。
其他人全低着头，非常像语文课上老师点名背诵，谁也不想被叫到。
“啊，额……”壮汉张张嘴，嗓子眼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李斯失望的看着他，就差把【烂泥扶不上墙】说出口：“不会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都讲半小时了。”
壮汉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眼里渐渐染上凶气。
他犯的事足够枪毙好几次，连公安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好好先生？
壮汉呼吸声逐渐粗重，坐在他前面的几个人有所察觉，纷纷拉动凳子避开。
现在李斯和壮汉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
壮汉呲出惨白的牙齿，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他看见李斯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他心里冒出一股凉气，突然想起昨晚李斯将他叫进走廊，两拳就让他眼冒金星。
于是壮汉怂了。公安很可怕，李斯更可怕。
因为公安不在这儿，李斯是真能把他揍死的。
想到这里，壮汉后退一步，冲李斯讨好笑笑。有人吐了口唾沫，低声说：“孬种！”
壮汉保持笑脸，心想你行你上。
他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没听见讲课。”
李斯遗憾的挥挥手：“算了，坐下吧。旁边那个小姑娘，你来一下。”
壮汉将李斯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更加相信自己判断正确。
豆芽站起来，壮汉冷眼旁观，不知李斯会怎么对付一个小女孩。
只见豆芽举起剧本，轻轻吸口气：
“你们不停抱怨，却没勇气逃走。疯子？不，不，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懦弱的普通人……”
豆芽声音清丽，冯素认真训练过她的台词。
此时这丫头一一念出对白，到该哭的时候说哭就哭，晶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念完了，豆芽一抹脸，面无表情坐回去。
壮汉惊呆了。还以为都是差生，结果垃圾只有我一个吗？
“很好很好，坐。”李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让豆芽坐下后，他继续教学。
屋外风雪的凄厉声音盖不住他枯燥单调的讲课声，好几个人都想打哈欠，但硬生生忍住。
他们眼神恍惚：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听课？
然而似乎连上天都不想让李斯好好讲课。过一会儿又出现问题，之前那个指头带伤的中年人颤巍巍举手。
真亏他还记得课堂提问要举手。
李斯随意点点头，中年人才敢说话：“我，我能去一下卫生间吗？”
他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
李斯那一脚太狠，他疼了一整宿，直到现在小腹还像有火在烧。
中年人估计自己肠扭转了。
这病可大可小，及时治疗就不会出问题，但一直拖下去可能要人命。
最重要的是，肚子太疼了，哪怕他是杀过人的悍匪也受不了。
中年人不是去厕所，而是想去找点止痛药。
李斯一拍剧本：“刚才下课你怎么不去？不行！”
中年人嘴角抽搐，有一万句脏话想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变成：“求你了。”
说话的同时，他悄悄握刀。打肯定打不过，但是拼命呢？
为了保命，中年人不介意试一下。
李斯没想到还有人敢抵抗，抓抓头发，指向身后。
他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稍远点是医院的围栏，再远些的地方就藏在风雪里，看不清了。
“我也不想做那么绝，但如果你逼我…..”
李斯本意是想说，再捣乱就把中年人送出去冻几个小时，冷静冷静。
但在李斯的注视下，中年人嘴巴逐渐张大。他脸庞扭曲，似乎恐惧到极点。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他们目光掠过李斯，看向窗外。
李斯转身。
只见医院的围栏上多出来一坨东西，穿着护士服。
之所以说“一坨”，是因为医院尖锐且密集的护栏将她变得不成人型，只有脑袋还算完好无损。
李斯认出来了，是护士长。
那个女人身上有腐肉和福尔马林的气味儿，李斯认为她可能涉嫌藏尸。但还没来得及调查，护士长竟然就以这种凄惨的姿态死在眼前。
在户外的冰天雪地里，护士长的尸体很快覆盖一层雪花。
李斯摸摸下巴，回头看向演员们。不出意料，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写满了恐惧。
他们显然误会了什么。因为李斯刚指向窗外，护士长就从天而降，挂到围栏上串成了羊肉串。
这不纯纯的杀人示威？
李斯昨晚顶多将人打伤，并承诺只要不惹事，他就什么都不管。
但现在死者出现，整件事的性质变了。
演员们纷纷起身，撞翻凳子。有人站了出来，李斯还认得，是那个蒙族偷猎者。
他大喊：“打不过难道不能跑么？东西你们抢吧，我才不想死！”
说完，这个蒙古青年撒丫子就跑。他用厚实的肩膀撞开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铁门晃晃荡荡。
李斯站在原地，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并没有追。确认这一点后，其他人也慢慢后退，然后四散逃开。
等大厅里只剩下李斯和豆芽，李斯说：“你去楼上找素素姐，锁好门，我马上过去。”
豆芽飞快上楼，李斯仍在原地。几分钟后，一道身影闪进大厅，轻轻关好门，然后上锁。
是刚才那个蒙古青年。
只见他走向李斯，一手抚胸，深深弯腰：
“请不要杀我，我希望得到您的庇护。做为交换，我将告诉您有关这栋精神病院的秘密。”
原来他一直躲在附近，直到所有人离开才现身。
李斯沉默几秒，突然说：“蒙古那边的羊肉真的比其他地方好吃吗？”
青年抬起头，有些犹豫：“是…..吧？我一般不在其他地方吃羊肉。”
李斯又问：“沙葱羊肉是说把沙葱和羊肉一起吃吗？”
青年感觉被戏耍，隐隐有怒气：“不是，羊如果从小吃沙葱，肉会少掉很多腥膻味。您真不想了解一下我说的秘密吗？”
李斯看上去很真诚：“那个先缓缓。”
“冰煮羊为什么会好吃？做冰煮羊，用羊肉块和羊肉片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