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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憨锤子《孩子们的熊猫世界 山间公路上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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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山间公路上的过客

一条蜿蜒曲折的柏油公路,从平原尽头的山边溯岷江而上,一直通向岷山深处。公路给熊猫岷山部落带来的是福是祸,人们没有研究过。不过,岷山部落的熊猫们,从人类修筑公路的那天起,岷岷首领就率领熊猫们向远处躲避了。他们一直退到岷山深处的万山丛中,在那里找到了他们生活的一块净土。

英英和秀秀紧走慢走,一路走到岷山深处的公路旁。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公路,现在公路就在面前,感到非常陌生和新奇。

英英和秀秀记得,有一次,她们爬上一道山梁,远远地看到隔山隔水的远山坡上,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白线。那条白线,从雪山顶上的垭口处向山下伸展下去,时而拐进山拗,时而又钻入丛林,一直通到岷江的岸边,最后消失在出山处的云雾之中了。她们听说,那就是一条公路,是用来跑汽车的。

英英和秀秀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公路边上。原来,公路又宽又平。这公路翻山越岭,七弯八拐,没有头也没有尾。人类到底是怎么修筑起来呢?她们越想越感到惊奇,有些胆怯起来。

英英壮着胆子,提议道:“阿妹,你看,这人间的公路又宽又平,我们到公路上去走走吧!走一走人间的公路,该有多爽呀!”

秀秀望着姐姐,应道:“我们到公路上去走一走,当然好啊!不过,我怕那公路上的汽车。你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汽车,开得飞快,压着我们才倒霉哩!”

英英扒开树枝,向公路上望了望,说:“现在,公路上没有汽车跑啊!快,我们到公路上去走一走吧!”

秀秀有些迟疑,说:“你走前面,我跟着你。”

英英和秀秀拔开树丛,纵身跳到公路上。

英英和秀秀踮着脚,在公路上一拐一瘸地走,感到非常新奇。开始,她们还有些胆怯,但见公路上并无来人和车辆往来,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

这是英英和秀秀第一次在人间的公路上行走。她们感到十分惬意、自豪。同时,她们也觉得,人间的公路,比起她们平时走的林间小路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能相比了。

英英在公路上跳了几下,赞叹道:“哎呀!这公路好宽好平啊!”

秀秀附和说:“阿姐,这人间的公路才叫路啊!哪像我们平时走的那些林间小路啊!我们走的路,那哪是路啊!”

英英停住脚步,说:“不,我们走的路,怎么不算路呢?地上本来没有路,因为我们走过了才有了路。只是我们走的路,是林间小路,人类走的是大路。阿妹,你说对吗?”

秀秀有些不服气,说:“不管怎么说,人类走的路,比我们走的路好多了!他们还可以不走路,坐汽车、坐火车、坐飞机哩!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就靠我们的一双脚板走,真是窝囊极了!”

英英反驳道:“你的话,可不能那样说啊!我们和人类只是生活方式不同。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们都是地球的主人啊!”

秀秀嘟起嘴巴,说:“阿姐,你懂的比我多,我说不赢你!”

英英转过身,看着秀秀,说:“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我们要想和人类沟通,和他们建立一种和谐的关系,就得不断地学习!”

秀秀皱起眉头,说:“我知道了!阿爸、阿妈把我们赶出来,就是想让我们闯荡世界,学习生存本领。”

这时,从公路的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那是一辆客车,正从雪山上开下来,它要驶向山外的都市里去。但是,英英和秀秀还没有看见汽车,因为那辆客车还在山湾里行驶。

英英和秀秀站在公路中央,向汽车开来的方向观望,有些紧张起来。她们还没有来得及躲避,那辆客车便从山湾里风驰电掣般驶出,又对直向她们站立的地方开来……

英英和秀秀在原地傻站着,似乎不知所措。但是,那辆客车,在距离她们五十米外便停住了。

驾车的师傅从驾驶室的窗户里探出头来,看了看,转身向车上的旅客轻声说道:“哎!今天大家的运气好,我们遇到熊猫了!大家不要说话,可以静静地观看,不要把他们惊吓了!”

客车上的旅客,“啊”地一声惊呼起来。大家立刻站起身来,睁大眼睛向公路上看。

有人小声嚷道:“啊!看见了!看见了!还是一对哩!她们在公路上散步啊!……”

师傅把手指放在嘴边,向旅客“嘘”了一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大家不要大声说话!”

坐在客车后排的旅客,向师傅提议:“师傅,你让我们下车去看个清楚吧!”

师傅犹豫了一下,告诫说:“大家注意,千万不要惊吓了熊猫!”

师傅说完,把车门打开了。

车上的旅客轻手轻脚,鱼贯似的下了车。大家在客车四周选好位置,一齐观看公路上的熊猫。有的人拿出了相机,对着熊猫猛拍起来。

有的旅客沮丧地说:“哎!可惜,我这次没有带相机来!”

英英和秀秀站在原地,也向从客车上下来的人观看。她们感到奇怪,人们为什么对我们熊猫这样好奇呢?为什么他们不像熊猫王国历史记录的,见熊猫就打杀呢?这世界变了吗?要知道,熊猫与生俱来就害怕人类,不与人类往来。但是,她们没有看见人们对自己怀有敌意,也就放下心来。

英英和秀秀迈开步子,在公路上从容地走了几步,向山坡上望了望。山坡上,有一条林间小路,隐没在浓密的灌木丛中。如果她们受到人类的攻击,她们可以从这条小路迅速逃进丛林里去。

英英低声对秀秀说:“我们走吧!现在,不是我们和人类沟通的时机。”

秀秀点了点头,从容地跟着英英,走向山坡上的密林小道。

英英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向公路上的旅客们看了看,伸手摇了摇,轻声告别道:“嗨……!”

秀秀也侧过身去,伸手摇了摇:“嗨……!”

旅客们高兴地惊叫起来:“啊!啊嗬……!”

有人大声吆喝:“哎!熊猫,和我们多耍一会儿嘛!”

英英和秀秀没有回答,信步向山坡上爬去。她们听见,那辆客车隆隆地启动了,哧哧哧地向山下驶去。在客车的后面,腾起一缕尘土,并从汽车里传出录放的歌声:“我们走在大路上,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显然,那辆客车上的旅客们,还在为遇到国宝熊猫而兴奋着,谈论着。

英英望着消失在山谷里的客车,突然感到有些失落。这是她们又一次和人类接触。但是,熊猫王国到底应该如何和人类沟通,如何和人类建立起感情来,英英心中并没有底。而秀秀想的,只是想到外面去看看新奇。她认为,如何与人类沟通,那要看机会。因此,英英和秀秀各自想着心事,默默地向山坡上走去。

12 秀秀失足丈人峰

秀秀跟着英英,慢腾腾地爬上一座小山岗。小山岗上,长满了青杠树和灌丛,靠山岩处是成片的冷杉林。秀秀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一棵大榛树喘气。

秀秀嚷道:“阿姐,我不想走了!……”

英英站住,回过头来,问:“你为什么不走了呢?这里又没有竹林哩!”

秀秀嘟着嘴巴,看着英英:“哼!今天我们看到飞机、汽车了,就是没有看见火车!……”

英英笑道:“今天没有看见火车,明天还可以看呀!你着急什么呀?”

秀秀摇头,说:“不!我就想今天看见火车!阿姐,你瞧,今天还早哩!我们今天就去看火车嘛!“

英英望了一下天空,太阳已经偏西。

英英走到秀秀身边,安慰说:“哎!如果你想看火车,还要爬山呀!火车从山脚下开过的时间是固定的。也许我们爬上山顶,可以赶上火车在平原上开过的身影吧!”

秀秀立刻来了劲,从地上站起来,说:“阿姐,那你带我去看火车吧!我们趁着天还早,爬到山上去看!”

英英点头,说:“好嘛!我听阿爸说,他曾经登上丈人峰,在哪里看到过平原上的火车跑。他说,火车好大好长,像一条巨龙似的在平原上飞驰!”

秀秀高兴地叫道:“走!我们赶快爬上丈人峰呀!”

英英领着秀秀,向丈人峰上爬去。她们走上山坡,穿过一片桦树林,向西边一座山脊走去。

突然,在她们的面前,出现一道刀切斧砍般的石脊,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这道龙脊式的石脊,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从山下的岷江河边一直向青城山半山腰延伸。远远地看过去,那道石脊足足有两公里多长。这是大自然给予岷山山脉的一件自然景观杰作。传说,中国远古的人文始祖黄帝,有一个专管冶陶的陶正(官名)宁封,他在这道巨大的石脊下面,烧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件可以盛物的陶锅。黄帝为了表彰宁封的功绩,封他为宁封丈人。从此,岷江河边这座巨大的石脊,就被当地人称为丈人峰了。

英英望着丈人峰,对秀秀说:“秀秀,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跨越丈人峰的。况且,丈人峰的那一边是万丈悬崖,无路可走。我们只能沿丈人峰右侧上行,才能登上丈人峰顶。”

秀秀站住,喘着粗气,说:“嗨!丈人峰这么险啊?哎!阿姐,我们往上爬吧!”

英英和秀秀足足爬了一个多时辰,才登上丈人峰顶。她们一齐瘫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秀秀休息了好一阵,才壮着胆子爬到悬崖边观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是万丈深渊!她向下只看了一眼,立即感到头晕目眩起来。

秀秀向后退了几步,惊呼道:“哎呀!阿姐,丈人峰好险啊!我、我只看了一眼,头就昏了!”

英英走上前去,俯身一望崖下,立刻吓得吐了吐舌头。

英英抬起头,放眼前方,只见成都平原从丈人峰下,一直向天边伸延而去,不见尽头。

这天天气晴朗,蓝天如洗,成都市区就展现在英英和秀秀的眼前。英英忽然想起,牛先生教自己背诵唐代诗人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其二)诗句:“九天开出一成都,千门万户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她情不自禁地吟诵起来。

英英望着,望着。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晃动起来,仿佛漂浮在云端之上一样。英英用力地摇了摇头,睁大眼睛,意识才逐渐恢复过来。

秀秀兴奋地叫道:“阿姐!你怎么啦?我问你,你说平原上有火车,我怎么没有看见火车呢?”

英英回过头,说:“平原上当然有火车呀!火车跑得比汽车快多了!只是我们离它太远,看不清楚。也许,我们站的高一点,不被树枝挡住视线,我们就能看见火车了!”

秀秀着急地说:“那我们爬到树上去看呀!”说着,她选了一棵大杉树,嗖嗖地爬了上去。

英英制止道:“你快下来吧!你看,这棵树长在悬崖边上,多危险哪!”

秀秀嘻嘻一笑,说:“这有什么呀!平时,我们爬的树还少吗?我才不怕哩!”

秀秀攀上高枝,向山脚下眺望,说:“阿姐,你上来吧!这儿可以看得又远又清楚呀!”

这时,正有一辆长长的、银白色的火车,从北边的一座小山底下的隧道中驶出来,又通过岷江河上的大桥,向南边急驰而去。秀秀正看得真切,但那列火车转眼之间,迅速消失在山脚下的丘陵之中了!

秀秀激动得大声叫喊:“阿姐!阿姐!我看见火车哪!哎呀!火车跑得好快啊!我一眨眼,它就跑不见了!真是扫兴!……”

突然,秀秀感到自己骑坐的树枝在往下沉。接着,她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眼前一黑,便随着断裂的树枝向下坠落下去。

秀秀在下坠过程中,依稀感到,自己被树枝在腰间弹了一下,又继续坠落下去。随后,她似乎感到自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弹起来,向下继续翻滚而去。以后的情况,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英英脑子里“轰”地一声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惊呼:“秀秀!啊!秀秀——!”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糟了!……”她着急地大哭起来。

英英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向秀秀坠落的山谷里跑去。

英英一边向山谷里奔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秀秀!秀秀!阿妹——!……”

但是,英英没有听见秀秀的回答,只有她的哭喊声,在空寂的山谷里回响……

英英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跑着下山的,还是滚着下山的。总之,她一口气便飞奔到丈人峰下的一条小河沟边上。这是岷江的一条小支流,它绕过丈人峰山脚,拐进另一条山谷。她似乎记得,这条沟名叫赶羊沟。从赶羊沟上行,便是蜂桶寨阿卓住的寨楼了。

那天,英英和秀秀离家出来,晚上在阿卓家里吃了她家里的羊排和玉米饭。她们难忘阿卓的盛情。但是,当时她们一心想到人间去,寻找自己的梦想,只好狠心离开了。……

英英来不及多想,立刻奔向秀秀坠落的地方。她在赶羊沟边的草丛中,找到了不省人事的秀秀。

秀秀像一只装满青稞的皮口袋,静静地躺在草丛中,没有一丝儿气息。

英英哭喊着,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秀秀。

英英一边抚慰,一边哭喊:“秀秀!阿妹!你醒醒!你醒醒呀!……”

秀秀已经昏死,没有一点儿反应。

英英继续抚慰、呼喊,但秀秀仍然没有反应。

一个可怕的念头,迅速在英英头脑中闪过:“秀秀不行了!她已经死了!”英英坐在秀秀身边,伤心地哭起来。

英英眼前一片迷茫。她深深地责怪自己:自己不该向秀秀说“站的高一点”那句话,也没有坚决阻止秀秀爬上树去……。总之,秀秀的死,自己负有重大的责任!当初,她不应该把秀秀带出来……。她怎么回去向阿爸、阿妈和阿哥交代呢?如果他们知道秀秀死了,他们能够承受得住这个打击吗?……

英英再次俯下身子,抚拍了几下秀秀,一次又一次地呼唤她,但秀秀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英英彻底绝望了!

英英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看了秀秀一会儿。她无可奈何地摇晃着身子,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她走得很慢、很慢,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向何处去?……

13 王子贪玩无心婚事

在不知不觉之中,春天就悄悄来了。

一阵春风吹进山林,几片嫩绿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来,在地上留下一圈圈斑驳的树影。空气暖暖的,一棵小草抖了抖身上的寒意,睁开了眼睛。接着,越来越多的小草,争先恐后地从泥土里钻出来,为大地披上了一件绿色的大衣。山坡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姹紫嫣红,百花争妍。

一只黄鹂在树枝上跳舞,摇头晃脑地唱着歌。它的歌声婉转悦耳,吸引了许多的小动物出来倾听。羚羊、狐狸、小白兔、小松鼠等动物聚在一起,也欢快地跳起舞来。……

春天,是熊猫王国的青年男女恋爱、婚配的季节。熊猫王国里,到处可以见到出双入对的熊猫男女。清新的空气里,也似乎飘荡着一股甜蜜的气息。然而,王子兴兴显然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气息。他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整天在王宫里跑来跑去,嬉戏打闹。对此,国王和王后简直为兴兴的婚事操碎了心。

这天,老丞相吃过早饭,正在王宫的后花园里悠闲地散步。国王派人把他叫进了王宫。他迟疑了一下,不知国王这时候召见他,会有什么事呢?

老丞相带着疑惑,急急忙忙地走进国王房间。只见国王背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似乎正在思索一件重大事情似的。

老丞相踮起脚尖,看见窗外不远处的大树上,兴兴正趴在那棵树的枝桠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摘一个大蜂巢。

熊猫卫兵们,在树下围了一圈,惊惶地叫喊着:“王子!小心啊……”

兴兴低下头,冲着下面的人摆了摆手。他扭扭身子,向前挪去,把手伸向蜂巢。突然,蜜蜂轰地一声冲了出来,一齐向兴兴脸上扑去。……

国王摇了摇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老丞相毕恭毕敬,躬身报告:“国王,你找我有事?”

国王转过身来,看了看老丞相,说:“你看!你看!兴兴已经成年了,整天还是这样贪玩!老丞相,你看他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啊!”

老丞相回答:“国王,王子虽然过了成年礼节,但他年龄还是小啊!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为他着急啊!”

国王又叹了一口气,说:“他一直这么贪玩,成何体统呀!老丞相,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老丞相想了想,说道:“王子肩上没有担子压着,自然没有什么责任心。他童心未泯,贪玩一点是自然的。以后,王子肩上有了担子,他自己就知道责任了,也会逐渐成熟起来的。”

国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会成熟呢?他的婚事,也不能这么一直拖着啊!……”

老丞相见国王发愁的样子,建议说:“老臣倒是打听到一桩喜事。邛崃部落邛邛首领,有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但不知道是否已经许配人家了。如果国王同意,老臣愿意派人去说亲。”

国王非常高兴。邛邛首领是他的老友,为人正直忠厚。他的女儿,品行想必也同他父亲一样。如果这桩婚事能够促成,就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也能让他对兴兴放心。

国王喜出望外,说:“老丞相,那就麻烦你啦!你向邛崃部落派一个说亲队伍去吧!如果给兴兴找了对象,有人把他管束一下,也许他就不那么贪玩了!”

在老丞相的安排下,第二天,熊猫王国就向邛崃部落派出了说亲队伍。

国王整天掰着指头,盼着说亲队伍回来。但是,时间已经过了七天,说亲队伍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来。

这天,天刚蒙蒙亮,国王和王后又站在王宫前面的广场上,向隔山隔水的邛崃部落张望。但是,通往邛崃部落的山间小路上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老丞相走到国王和王后身后,劝说道:“国王,王后,你们还是去吃点早餐吧!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说亲队伍回来了,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国王和王后对望一眼,只好跟随着老丞相前往餐厅用餐。

餐厅里,在长长的餐桌上,早已摆放着精致的早餐。这天的早餐,一如既往的丰盛。新鲜的竹笋和竹叶,上面还带着晨露;苹果、胡萝卜是刚刚挖摘来的。桌上还盛着两杯青绿晶莹的竹子汁。国王夫妇坐在矮腿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国王不失绅士风度,微微侧着身躯,伸出两只手,抓住一根竹枝,非常灵活的从基部将它咬断。他把竹枝紧紧握在掌中,从头到尾嗅了一遍,然后就像嚼食芹菜一般,从基部嚼起。他用有力的臼齿把竹茎咬开、咬碎。他吃完后,游目四顾,再找寻新的目标,动作从容自若。

王后伸出双手,一手握着竹枝,一手从竹枝联接竹茎的根部勒起,将竹叶一片片勒下来。她勒完一根竹枝的叶子,再勒另一根竹枝的叶子。她等到勒成一大把叶子后,才慢慢咀嚼起竹叶来。她吃完一把竹叶后,扭头看了看国王。国王仍在专注地撕咬着竹茎。王后停住用餐,伸出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招呼国王。

国王放下竹子,抬起头来,看了看王后。

王后带着怨气,说:“哎!你只顾吃饭,一点也不着急兴兴的婚姻大事?你真是稳得起哩!”

国王停止了咀嚼,用纸巾擦了擦嘴,反驳道:“我怎么不关心兴兴的婚姻大事呀?我们不是派出说亲队伍,向邛邛首领去请婚了吗?”

王后撇撇嘴,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派出去的说亲队伍,已经出门快十天了,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如果邛邛首领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了别人家,你也该另想办法呀!”

国王有些不耐烦,扔掉竹枝,说:“你着急有什么用呀?等说亲队伍回来再说嘛!”

王后也扔掉竹枝,一下子站起身来,争辩道:“你不着急,我着急!过去,我催过你多次,叫你早日为兴兴定亲,你总是推脱,老说忙啊,忙啊,把孩子的婚事耽搁了!”

国王走过去,想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王后,无可奈何地说:“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邛邛首领的女儿不行,那么秦秦首领的女儿明年也成年了。我们可以选秦秦首领的女儿作儿媳妇嘛!”

王后双手叉腰,走到竹丛里,再也不理国王。

这时,伴随着一阵喧闹声,老丞相急急忙忙地走进屋来。他看见国王和王后正在斗气,扑哧一声笑了!

国王夫妇听见老丞相的笑声,一齐围了上来。

王后着急地问:“老丞相,说亲队伍回来了吗?他们怎么说?”

老丞相喘着气,神秘地对国王和王后说:“哎!国王,王后,此时无声胜有声!……”

王后急切地说:“老丞相,你别给我们卖关子了!我们知道,邛邛首领的女儿许配人家了!”

老丞相把手一摊,说:“哎呀!正如王后所言,我们派出的说亲队伍去迟啦!……”

王后退后几步,一下坐在凳子上:“啊?怎么就去迟啦?”

国王抬起头,问:“难道就没有一点挽回的希望吗?”

老丞相小声地说:“他们过几天,就要举行婚礼啦!”

国王和王后沉默起来。

老丞相向前跨了一步,对国王眨眨眼睛,神秘地说:“方法倒是有一个,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国王脸上露出笑容,对老丞相点了点头:“老丞相,我和王后都听你的……”

王后不明白底细,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把脸转到一边,大声“哼”了一声。

老丞相安慰王后道:“王后,请你放心!老臣自有盘算。王子的婚事,你们就交给老臣办好了!”

王后虽然不知老丞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放心地笑了。

14 英英徘徊摩天岭

英英伤心地哭着,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她感到,两条腿很沉很沉,几乎迈不开步子。她无法承受失去妹妹秀秀的痛苦。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去看秀秀。

秀秀静静地躺在河岸边的草丛中,没有一丝儿动静。

英英看了很久很久,眼泪再一次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横了横心,咬紧牙关,扭头向山林里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去。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英英头脑昏昏沉沉的,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里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秀秀的死,她怎么向阿爸、阿妈和阿哥兴兴交待呢?现在,她孤身一人,是回王宫去享清福呢,还是继续去实现自己和兴兴、秀秀共同的理想呢?难道他们到人间去,寻找与人类的心灵沟通,实现熊猫王国与人类和谐相处的理想,就此中断吗?

英英思索再三,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不能!这个梦想,无论如何不能中断。在前进的道路上,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她也要独闯人间,实现熊猫和人类的心灵沟通。英英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不实现自己的梦想,绝不回到王宫里去。

英英迈开步伐,向一座怪石嶙峋的山岗爬去。林间的小路并不难走。她依稀看见,那条小路清晰可辨,是一条古代人类走出来的古道。有的地方,仍有人类当年铺设的青石板。那些青石板上,有被古人踩踏出来的坑坑洼洼的足迹。

英英爬上一道陡坡,走上山岗上的一块小平地。那块小平地,差不多只有一个房间大。她扶着松树喘气。微微的山风里,透着一丝凉意。英英看见,在平地靠山岩的巨大石壁上,赫然出现几个模模糊糊的摩崖题刻,铭刻着“摩天岭”三个巨型大字。

“啊!这是中国三国时期,名闻天下的摩天岭呀!”英英几乎大喊起来,显得有些兴奋。先前,她失去妹妹秀秀的悲伤,一时也有些淡漠起来了。

英英伸手攀住一棵杉树树干,眺望眼前那像虬龙背脊似的山峦。山峦上长满了枞树和桦树。云幕低垂,在山间翻腾似浪。

英英想起熊猫王国典籍中的记载,摩天岭是岷山山脉东延的一片北西向山脉,主峰摩天岭海拔2227米,是四川和甘肃两省的界山。中国古代魏、蜀、吴三国鼎立时期,魏国大将邓艾率军“偷渡阴平(甘肃文县)”,沿阴平古道翻越摩天岭,南下攻破蜀国江油关(平武县南坝镇),招致蜀国灭亡。从那时起,摩天岭便进入王国典籍,成为天下名山。

摩天岭虽然不是很高,但山势陡峻,森林茂密,箭竹丛生,流水潺湲,风景非常优美。这里,自古以来就是熊猫王国岷山部落的栖息天堂。

现在,英英徜徉在摩天岭下,那激动的心情是难以言表的。但是,她没有见到岷山部落的同伴,又使她有些失落。她知道,这不是岷山部落岷岷首领的怠慢,是她自己离家出走,偶然游历到这里来的。岷岷首领并不知道她会来到这里。英英决定到山林里去,也许能够结识几个玩伴。

英英信步走在原始森林中。树枝和地上的圆木上,还残留着上个冬天的积雪。微风吹动树梢,那些残雪就簌簌而下,像一片水晶般的帘幕,为林中幽光平添几分鬼气。林下密生竹林。山脚的竹幕下,竟是一派似碧海深处的潋滟青光。暗处,不见天日的苔藓和那些朽木发霉的气味,阵阵扑鼻。竹竿经霜而愈发挺拔。在笼罩着寂静、沉默中的山林间,没有一丝儿动静,好像也没有什么生命活动的迹象。

突然,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两只金钱豹,带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幼仔,从树丛中窜出来,恶狠狠地拦住了英英的去路。在它们后面,跟着几只贼眉鼠眼的豺狗。

豹大爷语带傲慢,说:“喂!你不是熊猫王国的英英公主吗?怎么,你今天有空出来玩呢?”

英英先是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说:“呦!是豹大爷啊!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吧?”

豹大爷笑道:“好!好着哩!几年不见,没有想到英英公主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你独自一人出来,你不怕我们吃了你吗?”

英英背着双手,满不在乎,说:“嗨!你以为我怕你吗?再说,当年你和父王、阿哥有约,以后大家和平相处。我相信,你们还有你们的小兄弟豺狗们,不会违约的。况且,我是出来看路的。我们王宫的大队人马,脚跟脚就到,要去赴金丝猴家族的山果盛宴哩!”

豹大爷有些诧异,说:“啊!我们也刚从豺狗部落赴宴归来。哎哎,豺狗部落的大宴,全是山珍美味,可好吃哪!金丝猴家族的山果宴,那算什么宴啊?全是山果,又酸又涩,连美味的肉都没有。好哪!英英公主,你忙吧!”

英英也摆摆手:“祝你们一路顺风!”

金钱豹和豺狗们一声呼叫,钻进了丛林。

英英听见癞皮狗的抱怨声:“哼!豹大爷,大家都说你聪明,其实你笨得很!那熊猫公主,明明在说假话,你却信以为真!送到你嘴边的肉你不吃,今天晚上我们大家挨饿吧!”

豹大爷不屑地说:“哼!你以为我傻啊!我是不想与熊猫王国为敌。如今哪,时代变哪!那些人类把熊猫当成了宝贝,把他们看护得紧哪!我不是怕那些笨蛋熊猫,是怕诡计多端、聪明透顶的人哩!哼!你懂个屁!……”

英英听见他们的对话,欣慰地笑了。

英英漫无目的地向山林深处走去。眼前,是无边的原始森林。她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宿。她要去探索人类世界,但她并不知道,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英英摇摇摆摆地走着,一会儿就爬上附近的一座小山峰。她停在一棵长着节瘤的杜鹃树前面。这儿已经接近山顶,不生长竹子。一线阳光穿过云层,照亮眼前的迷离世界。平时,英英的形状和颜色,在箭竹丛中显得模糊而难以分辨。现在,她在明亮的阳光下,变得轮廓分明。

在英英的身旁,有一颗硕大无比的冷杉树,肃立在众树之中。她认得这棵冷杉树:它是路标,是另一只雄性熊猫活动的区域边界,树根上还留有那只熊猫做的领地记号。这棵冷杉树的多重作用,赋予英英的认同感。在冷杉树下,残雪零星堆积在地上,没有那只公熊猫的脚印。但是,她嗅嗅树皮就知道,几天前,有一只公熊猫在树根上用内分泌腺做过记号。虽然,她把他的气味牢记在心,却没有用她自己的气味掩盖他的气味。因为,这是那只公熊猫的领地。

英英转往附近的竹林,开始午餐。竹子的循环利用,是熊猫生命的重心。她觉得,自己在这里生活得很悠闲。但是,她现在要独居在这么高的海拔地带,又感到很孤独,似乎遗世独立。

一群不知名字的鸟儿,穿过竹林,越过她的头顶,带着鸣声远走了。

英英没有看那些鸟儿一眼,专注地啃食箭竹。她用罢餐,翻身睡了。她躺在残雪里,倚着一根枯朽的木头,迅速进入了梦乡。……

15 阿卓牧羊的奇遇

早餐,在一群小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声中,深山藏寨蜂桶寨苏醒了。阿卓从梦中醒来,爬在寨楼的小窗户上向野外观望。野外,仍然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夜色之中。不过,远处的雪山顶上,天边已经露出一缕淡红色的霞光。

阿卓穿好衣服,走进火塘屋里。

尼玛正忙着升火熬奶茶。

尼玛见女儿进来,抬头问道:“阿卓,天还早哩!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呢?你瞧,阿爸的奶茶还没有熬好啊!”

阿卓淡淡一笑,说:“阿爸,你比我起来得更早哩!阿爸,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昨天晚上,梦见熊猫公主英英啦!”

尼玛把茶壶放到火盆架上,笑道:“是吗?你肯定想她们哪!你梦见她们还好吗?”

阿卓嘟起嘴巴,说:“我只梦见英英敲我的房门,没有梦见秀秀!也不知道她们好不好。”

拉姆背着满满一桶水,吃力地从独木梯上爬上来。

阿卓赶快走过去,搀扶着阿妈上楼。

阿卓心疼地说:“阿妈,以后我起来背水,你挤牛奶。你瞧,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帮你背水了!”

尼玛走过来,把拉姆背上的水桶抱下来,转身把水倒进一个大的木桶里。

拉姆喘着气,看了一眼阿卓,说:“阿妈还没有老!你一个姑娘,阿妈哪能让你天天去背水呢?你每天放好羊群就行了!”

尼玛向拉姆介绍:“阿卓说,她梦见熊猫公主英英了。她肯定是想英英和秀秀啦!”

拉姆笑道:“哎!她还是一个孩子!哪个孩子不喜欢动物呢?”

阿卓辩解道:“这几天,我没有想她们!她们刚走的那几天,我好想她们呀!以后,我就慢慢不想她们了。她们是动物,总会回到森林中去的!我只是担心,她们会不会出事。”

尼玛盯了阿卓一眼,说:“傻丫头!熊猫现在是人们珍爱的宝贝,她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即使英英和秀秀有什么事,我们哪能帮得上忙啊?”

阿卓反驳道:“阿爸,你说的不对,保护熊猫人人有责啊!那天,熊猫救助站崔站长来寨子上宣传,叫家家户户都要关心、爱护大熊猫!”

尼玛开始舀奶茶,说:“是啊是啊!这我知道!大家吃饭吧!你瞧,天已经亮了。阿卓,你今天把羊群吆到赶羊沟里去放,那里的草已经发嫩芽了!”

阿卓开始喝茶、用餐,说:“我知道!”

寨楼下面的羊群,早已躁动起来。它们不停地咩咩叫着,等待着阿卓快点把它们放出去,到山坡上去吃草。

阿卓收拾完毕,把羊群赶出围栏,向赶羊沟走去。她一边赶羊,一边观察赶羊沟里的草情。此时,赶羊沟里,仍然罩在一层薄雾里。雾气一丝丝一缕缕,漂浮于林梢,停在那里不动。渐渐地,红日冉冉升起,雪山金光闪烁。瞬间,太阳光像一个魔术大师,把晨雾、雪峰、树林,染成一幅精美的国画,呈现在阿卓的眼前。阿卓抬头远看,只见远山隐没在虚无缥缈的云海之中,像一座海上仙山。那些云雾或浓或淡,忽聚忽散,变化莫测,气象万千。太阳缓缓升起,云雾化作袅袅轻烟,淡了,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卓眼前的赶羊沟,满沟青翠,春意盎然。

阿卓像往日一样,轻轻地挥动鞭儿,一边驱赶羊群,一边哼着阿妈从小教唱的《牧羊歌》——

正月放羊正月正,

家家户户点明灯;

羊儿吆起山边走,

姑娘随着羊后跟。

二月放羊二月春,

百草拔芽往上升;

羊儿不吃东边草,

要吃西边嫩草心。

羊群追逐赶羊沟边的青草,缓缓地向下游走去。

阿卓坐在沟边的石头上,从地上捡起石子儿,向沟中的水潭中打水漂儿玩耍。

忽然,赶吃青草的羊群停住了。它们挤成一团,向着沟边的草丛中不停地咩叫。

阿卓跑过去一看,只见羊群前方的草丛中,躺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动物。

阿卓知道,羊群对野生动物,生来就具备一种防范的意识。它们只要闻到野生动物的气味,会立即停止前进,不安地围在一起准备随时战斗。阿卓想,羊群遇到了什么动物呢?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动物,紧张地观察那个动物的动静。但是,那个隐没在草丛中的动物,没有一丝儿动弹。她又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儿,向那个动物掷去。但是,那个动物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她想,难道那只动物,已经死了吗?那是一只什么动物,死在了这儿呢?

阿卓攀住树枝,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她找来一只干柴棍,战战兢兢地去拨动它,但它仍然没有反应。她上前细看,立刻惊呼起来。天哪,那是一只“死”去的熊猫!

阿卓用手抚摸,熊猫浑身瘫软,但还有热气。她扳起那只熊猫的头看,马上认出来,那是几天前与她相识的熊猫公主秀秀!她脑袋轰地一声响,几乎昏倒过去。秀秀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阿爸!阿妈!”阿卓不顾一切地大声叫喊起来。

阿卓一时惊得不知所措。她愣了一下,又伸手拢在嘴边,向着蜂桶寨打了一声长长的“啊嗬”声。阿卓的“啊嗬”声,在山谷中显得特别响亮、悠长。这是当地嘉绒藏人有事时,呼叫来人救急的呼唤声。

蜂桶寨听见阿卓喊声的人们,纷纷从寨楼上伸出头来察看。

阿卓急得浑身发抖。她仰望寨子,等待阿爸、阿妈出来回应。

阿卓不见阿爸、阿妈出来,又对着蜂桶寨打了一声“啊嗬”,又大声叫喊:“阿爸!阿妈!快来呀!熊猫公主秀秀病倒了!……”

尼玛听见阿卓的呼叫,立刻从寨楼里跑出来,回应了一声阿卓。他叫上几个青年人,飞也似的向赶羊沟冲下来。他们一齐围着秀秀,仔细判断她的病情。

尼玛俯下身,用手对着秀秀的鼻子试了试。他发现秀秀鼻子里仍有轻微的气息。他又用手摸了摸秀秀的身体,她身上仍有热气,心脏仍在跳动。他发现秀秀头上有一块拳头般大小的包块,已经淤积成一个紫色的血包。他又用手抬起秀秀的四肢,轻轻地摇动了一下,发现秀秀的左前肢骨折,已经肿胀得如饭碗般粗大。

尼玛对围观的人群说:“这只熊猫,就是前几天来我家做客的熊猫公主秀秀。她同她的阿姐英英一起来的,但不知英英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敢肯定,秀秀公主是摔伤的。你们瞧,她头上有一个淤血的大包,前左肢骨折了。她的其他伤势不明显。我看,秀秀完全有救活的希望!现在,大家不要搬动她,保护好现场。我们应该立即通知熊猫救助站崔振站长,让他带人前来救助!”

一个青年人,立即掏出大哥大(手机),拨通了崔振站长的电话,向他报告了秀秀的伤情。崔振答应立即带领救援队前来救助。他在电话里指示尼玛,可以给秀秀喂一些蜂蜜水……

拉姆听见阿卓的呼叫,已经送来了蜂蜜和玉米馍。

阿卓蹲下身子,把秀秀的头抱在怀里。她给秀秀喂了一小碗蜂蜜水。秀秀咽下蜂蜜水,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阿卓一眼,又无力地闭上了。

阿卓轻轻地呼喊:“啊!秀秀公主,你醒醒吧!我是阿卓啊!阿卓……”

尼玛心疼地看着秀秀,但她的伤势很重,已经昏迷不醒,处于奄奄一息之中。大家都很着急,不停地向赶羊沟下游眺望,盼望崔振站长,立刻出现在山间小路上……

第三集 迷 途 情 缘

16 相逢何必曾相识

英英离开失足而“死”的秀秀后,怀着巨大的悲痛和懊悔,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原始丛林中。

秀秀的“死”,对英英的打击太大了!她不断地自责:自己没有带好秀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因此,她开始进食,也在悲伤几天后,第一次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阿爸、阿妈,还有阿妹秀秀……

国王拄着拐杖,由王后搀扶着,步履蹒跚地从王宫中走出来。他扶住门框,依门而望。王子兴兴赌气出走,公主英英和秀秀不辞而别,让他操碎心了。他一再反思自己:儿大女成人,他们当然应该成家立业,作父母的,应该多给他们一些指导和支持。但是,他们似乎做得太过分了!他们一个劲地指责儿女,要求他们自立自强,儿女怎么能够接受得了呢?他们又如何做得到呢?

王后看到国王愁眉紧锁,安慰说:“你也别太自责了!儿女们有他们自己的理想,他们出去闯荡天下,也是应该的。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是无法翱翔蓝天的……”

国王头也不转动一下,立刻打断王后的话:“哎呀!你就别给我讲大道理啦!那些大道理,作父母的,谁都知道。我是在想,在儿女成长的道路上,作父母的,不应该一味地指责他们,应该给他们多一些引导。你懂吗?”

王后嘟起嘴巴,说:“你引导他们了吗?你成天码起脸,不说一句话,即使说话,也是一句话打死人!哼!你还说我哩!”

国王沉默了一下,说:“就你对,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阿爸!阿妈!”突然,秀秀的喊声传来,“我回来看你们来啦!”秀秀蹦跳着,向国王、王后跑来。

国王和王后惊喜地站起来,向秀秀迎去。

王后大喊:“秀秀,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呢?英英呢?”

秀秀扑上前去,依偎在国王和王后怀里。

秀秀流着泪,望着阿爸、阿妈说:“阿姐英英,不管我啦!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一只身强体壮的年轻熊猫,巡防领地时发现了英英。

年轻熊猫俯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拍打她,一边拍打一边呼唤:“喂!喂!你醒醒,醒醒啊!兄弟,这儿可不是你睡觉的地方啊?……”

英英惊醒过来,睁眼望着面前的一只年轻熊猫发愣。

英英睡眼惺忪,仓皇四顾,说:“哎,我怎么迷糊了呢?你是什么人?我不是你的兄弟,我是女的,姑娘……”

年轻熊猫笑道:“啊,你是小姐!你在这里迷糊,多危险啊!刚才,我看到豹子、豹豺哩!”

英英伸了一下懒腰,说:“我才不怕什么豹子、豺狗哩!早前,我编了几句假话,把他们哄走了!他们呀,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年轻熊猫有些惊异,说:“嗨!听你的口气,你一定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吧?你是来抢我的地盘呢,还是从这里路过的呢?”

英英睁大眼睛,瞪着对方,不屑地应道:“谁稀罕你的地盘呀!我在这儿睡一会儿不行吗?”

年轻熊猫也不示弱,叫道:“你不来抢我的地盘,那躺在我地盘上干什么呀?”

在熊猫王国里,熊猫们都有自己的相对比较固定的领地。他们过几天,就会出去巡视一番自己的领地,防止别人占领。

英英打了一个哈欠,回击道:“嗨!你打扰了我的美梦!谁要你的领地呀?再说,我就是占了你的领地,你又把我怎么样?你想赶我走吗?”

年轻熊猫本来不想计较,有些生气起来,说:“嗨!这里是我的地盘!知道吗?我的地盘!你占我的地盘睡觉,你还有理哩!”

英英坐起来,盯着对方,争辩道:“哼!你口气不小哩!这里怎么是你一个人的地盘呢?这里是熊猫王国的地盘,谁都可以在这里睡觉!”

年轻熊猫怒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本来自己没理,还嘴硬哩!”

英英呼地一下子站起来,趾高气扬地叫道:“我想在哪里睡觉,就在哪里睡觉,你把我怎么样?”她双手叉腰,怒视对方,“你想打架吗?”

年轻熊猫也气了,回应道:“你神气什么?你别惹着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岷山部落有名的峰峰大侠!你自己没有道理,还嘴不饶人!”

英英上前,伸手推了峰峰一把,答道:“你是大侠,就想欺负人啊!告诉你,我不怕你!”

峰峰圆睁双眼,说:“我从来不倚强凌弱,但你也不能以小欺大呀!”

英英不服气:“谁欺负你了?我就在你的地盘上睡了一会儿,我又不要你的地盘,可你就没完没了!……说着,她上前又推了峰峰一把,不依不饶。

峰峰把两手抱在胸前,说道:“你说,你想怎么样?你自己跑到我的地盘上来,难道我说了你几句错了吗?”

英英举起双手,向峰峰扑去。

峰峰伸手一挡,顺势抱住英英,将她推倒在地上。

英英坐在地上,耍赖地大哭起来。

在一般情况下,熊猫之间除了争地盘、争配偶之外,几乎不会发生什么冲突。即使它们为争地盘、争配偶发生斗殴,也绝对是君子之争。他们不会伤及对方的生命,最多只是抓伤对方的一点皮毛而已。这是熊猫王国自古流传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谁也没有违反过。

峰峰看着英英伤心的样子,不免同情起来。

峰峰上前,伸手要把英英扶起来,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行了吧!”

英英甩开峰峰的手,仍然坐在地上哭闹。

峰峰再次伸出手扶她,说:“啊!是我错了!我不该惊了你的美梦,是我错了!……”

峰峰把英英拉起来,英英没有再拒绝,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她抹去眼泪,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峰峰也笑了起来,说:“你这个野丫头,真是一个淘气鬼!如果按照我往日的脾气,我早就揍你了!”

英英白了一眼峰峰,说:“那你现在揍啊!我才不是淘气鬼哩!你怎么不问我一声我的名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峰峰奚落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是从熊猫王国王宫里来的似的。”

英英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草屑,高傲地说:“算你说对了。我就是从熊猫王宫里出来的英英公主。怎么,你不相信吗?”

峰峰扑哧地一声笑了:“你就吹吧!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呢?哼!”

英英嘟起嘴巴:“你不相信算了!我来自哪里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成为朋友!”

峰峰笑道:“你想和我交朋友?如果我把你当朋友,你愿意吗?”

英英很爽快,说:“可以呀!不过,我们能不能够成为真心的朋友,那得让时间去检验了!”

峰峰诚恳地说:“那当然!刚才,我还以为你是来占我地盘的哩!哪里想得到问你啊!啊,我现在可以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英英两手抱在胸前,带着高傲的口气,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熊猫王国的公主,名叫英英,你不相信嘛!……”

峰峰有些暗暗吃惊。他哪里想到,眼前这个淘气的漂亮姑娘,竟然是国王的千金小姐!不过,峰峰在英英面前,没有显得激动和谦卑。

峰峰笑了一下,故意说道:“你自己想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你现在是一个流落在摩天岭的野丫头。我只能把你当流浪人对待!”

英英也不在意,说:“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在王宫里时,听说岷山部落有个大侠叫峰峰,没有想到,我今天见到你了!原来,我以为你是一个莽张飞……”

峰峰哈哈大笑,说:“你看我是一个莽张飞吗?现在,终于轮到我给你吹了!我告诉你,我也出身名门,是岷岷首领的公子。我独占了这个熊猫谷!这里可是一个人间天堂呀!”

英英笑道:“以后,我们都不要吹了!什么公主、公子的,多俗呀!以后啊,你就叫我英英,我叫你峰峰,多爽口啊!”

峰峰立刻躬身,双手摊开,说:“那你就留下来吧!我欢迎你来到这里。以后,咱们共同管理这块地盘吧!”

英英摇手,说:“不!本来,我和妹妹秀秀,要到人间去,想和人类沟通一下,以后我们熊猫王国与人类建立一种和谐相处的关系。不幸得很,阿妹秀秀在路上摔死了……”说着,英英又伤心起来,眼里涌出泪水。

峰峰惊奇地张开嘴,说:“哎呀!你阿妹遭大难了呀?……”他没有追问,同情地低下头去。

峰峰过了好一阵,劝道:“英英,你妹妹太造孽了!你妹妹死了,你不要过于悲伤了。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至于,你要去和人类交往,我不反对。只是,我们和人类的隔阂太久、太深了……”

英英抹去眼泪,说:“你那是旧黄历哪!现在,据我所知,人类已经改变态度了!我们刚出来的时候,还在藏族寨子里住了一宿,吃了他们的羊肉、玉米饭,他们没有加害我们呀!”

峰峰摇头,说:“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不想和人类来往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噢,现在,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英英低下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一定要完成阿哥、阿妹的梦想,闯荡人间,争取和人类建立一种和谐的关系!”

峰峰叹气:“你们的梦想,好是好,不过那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办到的事。哎,英英,你在我的领地上住一段时间吧!我觉得,我俩一见如故,似乎相识恨晚。我俩还有很多话要说,你留下来吧!”

英英犹豫了一下,说:“峰峰,谢谢你的好意。自从我妹妹死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好。好吧!我到你那儿住几天,但最终我是要走的。我如果不到人间去闯荡一番,我心有不甘,也对不起妹妹呀!”

峰峰诚恳地说:“你先住几天,闯荡人间的事,以后再说嘛!”

英英没有再推辞,跟着峰峰向箭竹丛里走去。

17 秀秀夜“走”牦牛道

秀秀摔伤,引起蜂桶寨村民的极大关注。

在崔振赶到之前,蜂桶寨村民专门为秀秀设置了保护线,又指派几个青年人轮流守护着她。

尼玛从家里运来了一顶白色小帐篷,搭建在秀秀旁边,为医护人员抢救秀秀作准备。为了不惊吓秀秀,村长特意安排阿卓和尼玛贴身护理她,随时观察她的伤势发展情况。

蜂桶寨的村民们,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候着崔振这个救星到来。

傍晚时分,崔振带着医生和护理人员,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赶羊沟秀秀摔伤的现场。

崔振是雅安熊猫救助站站长,人称“熊猫保姆”。雅安熊猫救助站远在雅安市郊的碧峰谷,距离秀秀摔伤的地点,足足有六十多公里路。崔振一行人先坐汽车,后步行十多公里山路赶来,早已筋疲力尽。他们不顾路途劳顿,立刻对奄奄一息的秀秀进行检查。

人称“熊猫医生”的汤医生,对秀秀检查后,诊断为摔伤。她头部有撞击伤,前左肢骨折。至于秀秀有没有内伤,汤医生无法做出判断。

崔振和汤医生会商后,一致决定:为了保住秀秀的生命,必须立即将秀秀送到雅安熊猫救助站检查,进行手术治疗。他们对秀秀进行简单包扎后,给她输了药液和营养液。

崔振拿起当时时髦的“大哥大”(砖头手机),把秀秀的情况向孙程副市长作了汇报。孙程指示,应该竭尽全力,抢救秀秀的生命,并立刻组织人力把她抬出赶羊沟,送到雅安熊猫救助站进行救治。他告诉崔振,他将带队前来赶羊沟口接应,争取在当天夜里把秀秀运回救助站进行抢救、治疗。

崔振在蜂桶寨村民的帮助下,用临时赶制的担架,把奄奄一息的秀秀抬出山来。

村民们举着火把和手电,为担架引路。担架由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轮流抬着,人歇担架不停,缓缓地在丛林中跋涉。

崔振听了阿卓对秀秀的介绍,决定抽调阿卓全程陪伴、护理秀秀(阿卓后来成为救助站的正式“熊猫保育员”)。

位于深山老林中的赶羊沟,根本无路可行。

当地藏族人把赶羊沟里的“路”,称为“牦牛道”,意思是野牦牛曾经走过的道路。

据当地人传说,不知多少年前,有一群野牦牛下山到赶羊沟里觅食,从此赶羊沟里才有了“牦牛道”的称呼。这里的“牦牛道”,并不是中国西汉汉武帝派司马相如开发“西南丝绸之路”时开拓的“牦牛道”,即今雅安至汉源的那段山路。

赶羊沟里的“牦牛道”,平时根本没有人行走。除非遇到特殊的情况,当地村民非从这里下山不可。平时,蜂桶寨的村民们下山,都是从山那边一个名叫干沟的大沟里,走大路到岷江边出山。

实际上,赶羊沟已是一条被当地人遗弃的荒山沟。但是,当地人要是从赶羊沟出山,直线距离却是最短的,只是无路可走而已。

崔振走在前面,手持砍刀为担架队开路。担架队在几个村民手举火把的引领下,艰难地向下游前行。倒是秀秀不惊不诧,安静地躺在担架上,十分的安详。

这条长约十公里的荒滩沟,实际上长满了浓密的灌木丛林。地面上,堆满形状各异、大大小小的石块,石块之间积淀着从上游不断漫流下来的雪水。人们只要把脚踩下去,不是被尖尖的石块顶着,就是从石块上滑下去被石块卡着。人们稍不留心,便会扭伤脚踝。

人们最怕的,是一旦钻进丛林,便像进入了迷宫一般,只能前进,回走更难。有时,会有树枝、尖刺枝条划破人的脸面。如果用手去拨开树丛,又有带刺的枝条刺伤手指。

有时,担架队要从灌丛中钻出来,又从乱石嶙峋的河滩上淌过沟去。过河时,人人都要跳入冰冷的水中,用双手托着担架淌过河去。从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冰冷刺骨。每个人的裤子全打湿了,脸上、身上的汗水冒着蒸气,浑身却又冷得让人发抖。

有时,担架队要绕行爬上沟边的山坡。人们只能手拉着手,为抬担架的人扶上一把。……

临近深夜时,崔振重新看了一下秀秀的病情。

此时,崔振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一周前,雅安熊猫救助站才刚刚成立。崔振从汶川卧龙熊猫保护基地调任站长,今天就发现大熊猫秀秀摔伤求救。他认为,冥冥之中,是大熊猫对自己的一种召唤。秀秀是在向雅安熊猫救助站呼救!他认为,这是一种机缘巧合。他与熊猫有一种不解之缘。因此,崔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熊猫秀秀公主抢救过来,为雅安熊猫救助站打响胜利的第一炮。

崔振仔细观察着秀秀的动静,又与汤医生会商。他们一致认为,秀秀经过输液,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崔振用手电对秀秀照射了一下,她立刻伸出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羞涩起来。

崔振拿出手机,向孙程报告了秀秀的病情,两人在电话里都欣慰地笑了起来。孙程告诉崔振,他带领的救助队已经到达岷江边,很快便会到达赶羊沟口的公路上。他们约定,在那里接应抬着秀秀的担架队。

崔振放下手机,高兴地向大家说:“同志们,刚才孙程副市长打来电话,说他带领的救护人员,很快就会到达赶羊沟口了。大家再辛苦一下,我们到沟口只有两公里路了!大家加快一些步伐吧!”

人们听说孙程副市长亲自带队来了,立刻来了精神。村民们二话没说,抬起担架又上路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把秀秀抬到了赶羊沟口。那里,孙程带领的救护人员,已经站在公路边上,接应秀秀立刻登上救护车。

在汽车灯光的照射下,孙程快步走上前,同每一个同志握手,问候说:“同志们辛苦了!”

同孙程一同闻讯前来采访的中央电视台、四川电视台、四川日报的记者们,把这一激动的瞬间记录下来了。

当崔振向孙程介绍尼玛和阿卓的事迹时,孙程握住他们的手,说:“你们做得好啊!保护国宝熊猫,有你们当地群众的参与,我们的工作就有群众基础了!”

崔振请求说:“孙市长,我想抽调熟悉秀秀的阿卓姑娘,到救助护理她一段时间!”

孙程赞许道:“好啊!你崔站长定了就是了!这样一来,我们雅安熊猫救助站,就有一位女熊猫保育员了!”

阿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说:“我怕做不好保育工作!”

孙程笑道:“崔站长是知名的熊猫专家,你跟他学习呀!”

阿卓点了点头,感激地望了一眼崔站长。

孙程提议道:“各位同志,为了抢救国宝大熊猫,大家辛苦了!我们一起照张相作个纪念吧!人与自然要和谐,人与熊猫也要和谐啊!”

新闻记者们一拥上前,纷纷给大家照相。

孙程顿了一下,对村民们说:“各位村民朋友,大家保护熊猫劳苦功高,我代表市政府感谢你们啦!你们看,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又累又饿,我又无法请你们吃顿饭。这样吧!”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来,数了数,“哎呀!你们看,我这衣兜里总共只有二百一十三元钱。你们把钱拿去,招呼一个过路车回去。剩下的钱,你们明天割几斤肉,买两瓶酒,大家一起打一顿牙祭吧!尼玛,你把钱拿去,帮我办一下吧!”

尼玛和村民们一致推辞,决不要孙程出钱。

孙程急了,笑道:“你们不要嫌钱少啊!不瞒你们说,我家里管得严,平时我包包里的钱,没有超过三百元啊!……”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孙程走近尼玛,把他的手拉起来,把钱硬塞到他手里,说:“你帮忙一下吧!你帮了我的忙,你的阿卓姑娘以后在救助站里,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也才好帮助她啊!啊!我们抢救秀秀要紧!再见,各位乡亲们!”他向村民们招了招手。

孙程转过身,大步向救护车走去。

阿卓激动地对尼玛说:“阿爸,我走了。以后有空,我会回来看你和阿妈的。”她伸手抹了一下眼泪,转身走了。

尼玛向女儿挥了挥手,眼里也噙满泪水。他紧紧攒着孙程给乡亲们的晚餐钱,目送载着秀秀的救护车远去。救护车射出两条光柱,迅速消失在山谷的夜色里。

18 九龙沟“山鬼”抢婚

熊猫王宫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忙忙碌碌的人们,从王宫里进进出出,张罗着王子婚礼所需要的鲜花、食物。一队锣鼓、唢呐艺人,敲锣打鼓,演奏婚礼乐曲,为王子兴兴婚礼作着准备。但是,王宫内外,却不见迎亲的队伍,更没有见到新郎、新娘的影子。

王子兴兴结婚的消息,很快在山林里传开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们,远远地望着一派喜庆的熊猫王宫,疑惑不解:熊猫王宫到底在演什么戏啊?……

那天上午,远在距离王宫十公里之外的九龙沟里,突然响起送亲的锣鼓声和唢呐声。这是熊猫王国邛崃部落邛邛首领,送女儿瑶瑶到远方去成婚。

按照熊猫王国的婚礼习俗,男方会在头天晚上派来迎亲队伍,在第二天天不亮前把女方新娘接走。女方会派出送亲队伍,一直把自己的女儿送到男方家里去。但是,邛邛首领嫁女,却没有男方派来的迎亲队伍,只有女方自家的送亲队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邛邛首领夫妇站在台阶上,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瑶瑶跨进花轿,被送亲的队伍抬走了。邛邛的妻子看着看着,不禁悲从中来,“哇!”地一声扑在丈夫身上,失声痛哭起来。邛邛抱紧妻子,看着花轿离去的方向,也感到悲喜交集。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瑶瑶此去,回家的机会就屈指可数了,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回来。

邛崃部落的送亲队伍,抬着邛邛首领的女儿瑶瑶,行走在九龙沟的山林小道上。送亲队伍的锣鼓声、唢呐声,在空寂的山谷里飘荡,传得很远很远。沿途山寨的人们,都站在寨楼顶上看热闹。

突然,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吆喝:“站住!站住——!……”只见一伙戴着狰狞面具的歹徒,持刀舞枪,从树丛中冲出来,拦住了送亲队伍的去路。

送亲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他们看见,那伙手持刀抢的歹徒,凶神恶煞般地站在他们前面的路上。为首的那个人,戴着“山鬼”的木雕面具,手持鬼头大刀,看上去就像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魔似的。

“山鬼”把大刀晃了晃,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我熊猫王国的地盘?”

送亲队伍的头人,也是见过世面的,立刻上前几步,双手抱拳,满面笑容地答道:“大王,我们是熊猫王国邛崃部落的送亲队伍,正在送邛邛首领女儿瑶瑶到远方去成亲。请大王高抬贵手,行个方便,让我们借条路吧!”

“山鬼”大摇大摆走上前,大声喝道:“让开!你们说的是真话吗?”说着,他挥起鬼头刀,用刀尖把轿帘跳起来,伸长脖子向轿里察看。

花轿里的新娘瑶瑶,被这突然出现的恶魔吓得“啊!”地一声大叫起来。她双手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山鬼”晃了晃鬼头刀,解释说:“小姐,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只是想问一下,你真的是邛邛首领的千金小姐瑶瑶吗?”

瑶瑶惊魂未定,颤抖着点了点头。

“山鬼”会意地笑了一下,把鬼头刀放下来,吆喝道:“瑶瑶小姐,对不起了!请你到我的山寨作客!麻烦你走一趟吧!”

瑶瑶吓得又哭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央求道:“大王,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已经许配人家了!……”

“山鬼”哪里肯饶,把鬼头刀向前一挥,几个喽啰立刻跑步上前,赶走轿夫,把轿子抬起来就跑。

“山鬼”挥刀,指着那些惊慌失措的送亲队伍人员,大声说道:“你们回去吧!回去对邛邛首领说,他的女儿瑶瑶,被碧峰谷的山寨大王抢去作压寨夫人了!”

送亲头人垂着双手,躬着身子,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说啊!”

“山鬼”厉声喝道:“就这么说!不过,你们可以告诉邛邛首领,他的女儿会一切平安。请他等候山寨的消息吧!”

送亲头人只好拱拱手,连连答应。说完,他领着送亲队伍,沿着来路回去了。他们在路上,还不时担忧地回头,望望那一伙“抢婚”的强盗们。

“山鬼”押送着花轿,把鬼头刀扛在肩上,迈着轻快的脚步,向碧峰谷走去。那些喽啰们抬着花轿,一边唱着歌,一边紧紧地跟在那个“山鬼”的后面。

九龙沟的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一只雄鹰翱翔在湛蓝的天空中,把它的身影投射在烟波浩渺的原始森林之上。

时近中午,老丞相笑容满面地跑到王宫前的广场上,大声叫道:“来啦!来啦!王子的新娘来啦!喂!鼓乐队,奏乐吧!”

熊猫王宫迎亲的锣鼓声、唢呐声,立刻奏响起来。

人们一齐跑到广场边上,伸长脖子,向山沟里的路上眺望。山沟里,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在小溪流岸边的绿树丛中时隐时现,一直通向熊猫王国王宫所在地。人们看见,那个“山鬼”带着人马,抬着一乘花轿,晃晃悠悠地向王宫走来。广场上的人们,立刻打起“啊嗬”声,高兴地欢呼起来。

在“山鬼”的引领下,带着面具的喽啰们,把花轿停在王宫的广场中央。两个衣着鲜艳的熊猫姑娘,走到花轿前,掀开轿帘,把新娘瑶瑶扶了出来。

瑶瑶头顶盖头,由几个熊猫伴娘摆布着。

老丞相走上前,笑嘻嘻地说:“王子,请你摘去面具吧!”

兴兴把“山鬼”面具摘去,立刻现出一付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的本相来。

抢亲的喽啰们,也纷纷摘下面具,喜笑颜开地站立一旁。

兴兴迎上前去,和瑶瑶并排站在一起。

兴兴和瑶瑶,向端坐在台上的国王、王后鞠躬敬礼。

兴兴轻声叫道:“阿爸!阿妈!”

瑶瑶跟着兴兴,也轻声叫道:“阿爸!阿妈!”

国王和王后激动地站起来,走上前去,伸手把兴兴和瑶瑶扶起来,又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关爱。

老丞相高声宣布:“王子兴兴和瑶瑶小姐婚礼,现在开始!”

19 隆重的王子婚礼

王子兴兴和瑶瑶婚礼的鼓乐声、欢呼声,在山谷里回荡。

国王眼含泪水,激动地说:“啊!我的好孩子!从今天开始,你们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

兴兴和瑶瑶同声回答:“谢谢阿爸、阿妈的祝福!”

兴兴和瑶瑶坐在毡毯上。熊猫姑娘们,立即送给他们一人一杯奶茶。兴兴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瑶瑶端起奶茶,娇羞地尝了尝。

老丞相领着身躯臃肿的活佛,缓步走到兴兴和瑶瑶面前,介绍道:“这是达扎活佛!”

活佛双手合十,赞叹道:“呦!好漂亮的新郎、新娘啊!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啊!”

兴兴和瑶瑶一齐跪在活佛面前,向他献上洁白的哈达。

活佛接过哈达,分别给兴兴和瑶瑶挂在脖子上,又给他们摸了顶。

兴兴和瑶瑶低头致谢:“谢谢活佛!”接着,他们向活佛磕了三个头。

一群王子兴兴的伙伴,向兴兴和瑶瑶献上哈达。

兴兴和瑶瑶向亲友和来宾们行礼致谢。

活佛双手合十,说:“王子,姑娘,你们对我佛有什么请求,你们说吧!”

兴兴低下头,轻声说道:“尊敬的活佛,今天,我按照熊猫王国传承下来的规矩,抢回瑶瑶姑娘。我请求活佛开恩,准许我娶瑶瑶姑娘为妻吧!”

活佛走到兴兴面前,说:“你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抢婚,不算罪过。我佛准许王子娶瑶瑶姑娘为妻。”他又走到瑶瑶面前,“瑶瑶姑娘,王子请你作他的妻子,你同意吗?”

瑶瑶低头应道:“我愿意!请活佛准许,从今天开始,我成为熊猫王国王室中的一员。”

活佛半闭着眼睛,对瑶瑶说:“我佛准许!瑶瑶姑娘,从今天开始,你就成为熊猫王国王室成员。我佛将保护你在熊猫王国的一切权利。”

兴兴双手合十,请求道:“尊敬的活佛,我还有一个请求……”

活佛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请求,说吧!”

兴兴低下头,说:“我没有向瑶瑶姑娘的父亲、邛邛首领阿爸、阿妈请婚,就抢回了瑶瑶姑娘。我恳请你,代表瑶瑶的阿爸、阿妈允婚吧!”

活佛仍然双手合十,说:“瑶瑶姑娘,你同意我代表你的阿爸、阿妈允婚吗?”

瑶瑶低声回答:“我同意!”

活佛瓮声瓮气地说:“此事情有可原。瑶瑶姑娘,既然你已同意成为熊猫王国的王室成员,那我就代表你的父母,允许你和王子兴兴成婚吧!”

婚礼场上,立刻鼓乐齐鸣,人群欢呼起来。

老丞相向人们招了招手,大声宣布道:“请活佛致婚礼颂词。”

活佛手捻串珠,用低沉浑厚的嗓音,拖声拖调地念诵:“佛啊!请赐给新婚夫妇幸福和美满,让他们家庭和睦,丰衣足食,子孙兴旺,满足他们成家后的一切愿望吧!”

接着,男方嘉宾致颂词:“天上的日月,是照亮世界的明灯;地上的国王,是我们的首领。今天,我们欢聚一堂,为新郎、新娘举行隆重的婚礼。前有清冽甘甜的迎宾酒,后有回味悠长的送亲酒,欢迎所有的贵宾用丰盛的酒宴共同庆祝。让我们祝贺,祝贺新郎的地位像蓝天一样高深,早日继承王位!祝贺新娘勤劳孝顺,未来的福气如南来的祥云!”

国王训诫新郎:“这是要同你过一辈子的妻子。你们要和和气气过日子。你们要忠诚于熊猫王国,共同管理熊猫家族,促进王国兴旺发达,长治久安!你们要共同哺育后代,子孙绵延!”

活佛代表瑶瑶父母训诫新娘:“这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丈夫。你要听他的话,辅佐丈夫将来继承熊猫王国王位。你们要和睦团结,共同哺育后代,让熊猫王国地久天长”

老丞相宣布:“王子婚礼礼成!大家举杯祝福,尽情欢乐吧!”

男方嘉宾代表站起来,用洪亮的声音,诵祷道:“吉祥啊!人们都这样祝贺:夫妻像水和乳一样不可分离!吉祥啊!人们都这样祝贺:爱情像大山一样地久天长!”

兴兴和瑶瑶手拉着手,高兴地唱道:

捧出醇香甘甜的美酒,

献给情深义重的乡亲们,

敬请客人们开怀畅饮,

让我们欢聚一堂永不分离!

女宾们唱道:

水靠山啊,男靠女啊,

好像杜鹃鸟依靠山林。

男宾们唱道:

树靠土啊,女靠男啊,

好像藤蔓依靠山崖。

男女嘉宾合唱道:

两颗纯洁的心啊,

像岷山上的雪一样洁白;

洁白的雪花会融化啊,

纯洁的爱情地久天长!

夜色降临,广场上燃起篝火。人们一边吃喝,一边唱歌跳舞,直到篝火渐渐熄灭。

兴兴和瑶瑶成婚后,按照熊猫家族传下来的规矩,他们要带上厚礼,到邛崃部落去认亲。他们要向邛邛首领夫妇赎罪,争取他们的谅解和承认,这桩婚事才算结束。

抢婚,是生活在熊猫王国地域内的嘉绒藏族,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一种婚俗。其实,男方从女方送亲队伍里抢走新娘,双方事先是沟通好了的,只是一种婚俗形式。

在熊猫王国里,每年春天,年轻的熊猫男女,如同嘉绒藏族“抢婚”古俗一样,争抢配偶,是经常发生的事。

20 英英“比武”招亲

峰峰占据的领地,名叫熊猫谷。这里是邛崃山脉与岷山山脉交汇的地方。每年春天,邛崃和岷山两个部落的熊猫,都会到这里来谈情说爱。所以,当地藏族人民给这里起了一个动听的名字:熊猫爱情走廊。

其实,这里最吸引熊猫前来的,是山清水秀,箭竹丛生,远离尘世的自然环境。然而,正是因为熊猫喜欢这里,也招致豹大爷和豺狗们的经常光顾,趁机捕杀那些幼小和老弱的熊猫。

据说,峰峰在这里进行了大大小小十余次战斗,才赶走了豹大爷和豺狗们,彻底征服了这块领地。因此,峰峰在岷山部落中的名气很大,人们把他称为“峰峰大侠”。

现在,峰峰结识了熊猫王国的公主英英,不用说,他该有多高兴了。然而,英英对峰峰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这让峰峰多少有些失望。

峰峰不露声色,领着英英一起巡视自己的领地。他暗自盘算,一定要征服这个高傲的熊猫公主。

上山的小路,通往一座山脊。他们从山脊上俯瞰山下的玉米地和马铃薯地,又下到汶水河边,倾听汶水河动听的水流声。峰峰盘算,要用格外的殷情,讨得英英的芳心,把她留作自己的“压寨夫人”。

峰峰和英英走在山间小路上,感到非常惬意。

小路的两旁,是稠密丛生的杂草。他们不时停下脚步,欣赏野玫瑰、酢浆草或其他野花,检视那些从树荫中冒出来的拇指般粗细的箭竹笋。

去年成熟的榛子果荚,散落在小路上,满布尖刺的外形,活像一群小刺猬。

山蚂蟥在沾着露水的草叶上蛰伏着,不时伸起脑袋窥视袭击的对象。

偶尔有一只红腹角雉——一种蓝脸红羽的雉鸡,窸窸窣窣的飞开,一路低头在树丛中寻觅藏身的地方。或是一只俗名叫獐子的麝香鹿,站在灌木丛后面,睁着警惕的眼睛看,小小的獠牙闪闪发光。

从远山的森林里,传来斑鸠甜美的叫声:“咕咕咕——咕!……”

峰峰领着英英,走近一棵硕大的冷杉树。他抬起头,从树干上撕咬下一块树皮,作为标记。接着,他伸出前爪搭在树干上,用爪子不停地抓挠,又转身翘起尾巴,将屁股紧贴着树干摩擦,留下自己的气味。

英英看着峰峰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不过,峰峰并不在意,仍然做着自己的事情。峰峰留下的这些警示标志,是告诫同性,不得擅自进入:告诫异性,这里有他生活的伴侣。

峰峰看见英英发笑,说:“你别笑话我!也许你的那些动作,比我还难看哩!”

英英收起笑脸,说:“我哪里在笑你呀?我是在想,我们平时的行为,自己发现不了自己的可笑之处,但在别人看来,他就觉得可笑了!”

峰峰也笑了,说:“你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俗话说: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后颈窝。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峰峰和英英爬上小山岗,发现周围有动静,立即警惕起来。他拉着英英躲到一棵大树背后,观看动静。果然,他们看见先前的金钱豹和几只豺狗结伴而来。

老豺狗挖苦豹大爷:“嘻嘻!大家都说你豹大爷,是这里的山林之王,没有想到你胆小如鼠!你对那个弱不禁风的熊猫公主,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真是你们豹类的悲哀呀!”

豹大爷瞪了老豺狗一眼,愤怒地说道:“哼!你别挖苦我了!你当年被熊猫公主英英、秀秀,还有那个金丝猴小机灵吊在半空中,你那个熊样——又作揖又磕头,简直把你们豺狗家族的皮臊尽了!你还说我,你简直不知道天下有‘羞耻’二字啊!”

峰峰和英英背着双手,站在他们面前。

峰峰一脸凶相:“你们在说什么呢?策划如何害人的阴谋啊?”

豹大爷猛地抬头,吃了一惊,装出笑脸:“啊,峰峰大侠呀!啊,还有英英公主!我们又见面了!缘分哪!”

金钱豹和豺狗们停住了脚步,一齐向峰峰和英英望着,准备战斗。

英英两手叉腰,圆睁双眼:“谁跟你们有缘分啊!你们想干什么?”

豹大爷双手合十,说:“我们哪有非分之想啊!哎,英英公主,咋不见你妹妹秀秀公主呢?”

英英生气道:“你问那么清楚干啥?你想算计我们呀?”

豹大爷摆手:“不敢!不敢!我没有看见她,顺便问问罢了!你们忙,你们忙!我们走了!”

峰峰举起右手,在空中挥了挥,说:“你们不是想打架吗?来呀!”

金钱豹、豺狗们齐答:“不敢!不敢!”

峰峰声色俱厉地说:“我给你们说清楚,这里是我、峰峰大侠的地盘,以后不准你们在这里来闹事!听清楚了吗?”

金钱豹和豺狗齐声回答:“听清楚了!我们只是路过,借路而已!”

峰峰把拳头向下一劈,厉声说道:“如果你们今后再打我和英英的主意,我抓住你们一个杀一个,抓住你们两个杀一双!”

英英也斥责道:“你们听着:现在形势变了!人类把我们熊猫当成国宝哪!谁敢残害我们熊猫,我们熊猫王国饶不了你们!人类也饶不了你们!”

金钱豹和豺狗低头称是:“是是!这个我们知道。”

峰峰把手挥了挥,说:“今天,我不是陪英英公主游山,一定和你们比试比试武艺!你们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会打败我们吗?你们做梦去吧!滚!滚滚!”

豹大爷举手摇了摇:“再见!”

金钱豹和豺狗们齐声回答:“再见!再见!”

金钱豹和豺狗们没趣地退走了。

豹大爷边走边告诫同伙:“我得给你们说清楚!你们别以为熊猫呆头呆脑的,他对付我们这些人,凶狠的很!我是领教过的,他张口怒吼,鼻孔里喷出白气,怒目而视,一爪子挖来,定叫你开肠破肚,一命呜呼!所以,我是不会轻易去惹熊猫的,除非他摔伤了、老了,不能动弹了!……”

豺狗们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峰峰把英英引到自己的家。那是半山上的一个崖穴,宽敞而隐蔽。室内陈设简单而雅致。峰峰摆出美味佳肴,热情款待英英。主要食品有竹叶、竹笋、蜂蜜、米团、玉米糊,还有半只烤羊腿;水果有西瓜、苹果、胡萝卜等。

当天夜里,峰峰和英英互诉衷肠,相拥而眠。

夜里,风云突变,天空中下起了暴雨。暴雨时大时小,通夜淅淅沥沥。

第二天清晨,天气放晴,空气清新,山谷里飘着几缕云雾。

峰峰领着英英,悠闲地走到山间瀑布下,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凉水澡。峰峰带英英钻进箭竹丛早餐。但是,英英突然烦躁起来,不吃不喝,疯狂地向山岗上爬去。峰峰紧紧地追逐着英英。

英英一边向山岗上爬,一边在树干、岩石上摩擦屁股,到处留下自己的特殊气味。

英英爬上山岗,一屁股坐在地上,向着苍茫的山林唱起动人的情歌(熊猫求偶的叫声类似狗吠声)来。

我多想(情歌独唱)

在那茂密的原始森林里,

百鸟的歌唱声多么动人;

听见他们美妙的歌唱,

我就想起催春的布谷鸟,

我多想听见它那悦耳的歌声。

在那高高的山岗上,

姑娘弹奏的琴声多么动人;

听见她弹奏的琴声,

我就想起我心爱的情人,

我多想看见她多情的眼睛。

英英动听的歌声,引来山林中异性熊猫的回应。他们从四面八方向山岗上赶来。但是,峰峰挺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于是,一场争夺英英的战火顿时燃烧起来。

这是一场熊猫姑娘“比武招亲”的仪式。

那些平时温文尔雅的雄性熊猫们,一改君子风范,立刻变得凶悍顽强、勇不可挡。他们互相撞击、撕咬、摔打,直至分出胜负来。那些战败的雄性熊猫,只得落荒逃窜而去。

英英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冷杉树干,对眼前的追求者之间的血腥战斗,似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她在等待“英雄”到来。

这次英英的“比武招亲”,峰峰最终成为“英雄”。

但是,峰峰经历数场战斗,已经筋疲力尽,身上留下几处轻微的伤痕。他坐在地上喘气、歇息,直至体力恢复,才缓步走向眼前的“美人”英英。于是,他们的情歌对唱,婉转悠扬地响起来。

隔山隔水(情歌对唱)

英英唱:

隔山喊哥山在应,

隔水喊哥水回声;

为啥山应你不应,

流水有声你无声?

峰峰唱:

隔山喊妹妹在应,

声声应答总多情;

英英和峰峰合唱:

流水日夜流不断,

阿妹(哥)是我心上人!

峰峰走向英英,两人相拥相亲。最后,他们走向隐密的竹丛,过起了温馨而短暂的夫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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