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的代价，就是季令姝直接睡到第一节下课。
她醒的时候已经是课间。
季令姝从座位上直起身子，支起胳膊撑着脑袋，目光迷离，醒得非常艰难。
她打了个呵欠，垂眸看了下时间，含糊不清地问旁边的姜来：“我睡着了你怎么没叫我呀？”
“姚姐上课都没把你吵醒，我怎么叫你？”姜来停住笔，神情有些无辜，还有一丝疑惑，“你昨晚做做贼去了？怎么困成这样？喊你几遍都没反应。”
“林悦刚才过来说，要是你大课间还不醒，就送你去医务室了。”
“没事儿，最近脑力消耗大，睡得有点沉。”季令姝揉了揉眼睛，从桌洞里掏出一瓶白桃乌龙，浅浅抿了一口，拧上瓶盖。
她思索片刻，又问道，“我刚才……没说什么奇怪的梦话吧？”
“没有啊。”姜来继续写着英语必刷卷，听到这话，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关切道，“你做噩梦了吗？感觉脸色不太好。”
“也不算噩梦吧。”季令姝声音很轻，“梦到了一些比较血腥的画面，给我恶心坏了。”
姜来没再问，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糖放到桌子上：“吃这个吧，可能会好一点。”
季令姝也没跟她客气：“谢了。”
一片薄荷糖入口，梦中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刺目的血色似乎都被冲淡了些，昏沉的头脑也清明了不少。
季令姝拍拍脑袋，拿过刚发下来的语文卷子。
临江阅卷严，平时作文通常都会压分，现代文错了个选择题，简述没跟出题人连上脑波，零零散散扣了7分，扣完得分128。
错题旁边用蓝笔批了正确答案，一看就是姜来的手笔。
季令姝默默算了下周考卷的总分，心情总算好转了些。
然而，她的好心情没持续过十分钟，就被讲台上出现的人破坏了个彻底。
年轻的长卷发女老师拿着一沓卷子走进来，对底下神色各异的一群人道：“Good morning, class. I am your substitute teacher. You can call me miss Feng or Vivian. I\\u0027m in charge of the English class in your class until mr. dou es back from handling personal affairs.”
她顿了下，转身在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I hope everyone can cooperate with my work and wish us a happy relationship.”
不知是巧合，还是季令姝多心。
她说到“相处愉快”的时候，视线正好扫到第三组，望向最后排的季令姝。
四目相对间，季令姝的神经瞬间绷紧，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感到不舒服。
可讲台上的人已经收回目光，走下来分发试卷。
-
这是季令姝上学以来度过最漫长的一节课。
客观来说，冯薇确实有两把刷子，授课水平并不差。
但季令姝只听了不到十分钟，又开始头晕。
讲试卷本就枯燥，加上讲课是是自己没好感的人，就显得更加难熬。
她恨恨地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喷火小人，从书包里掏出一对蓝牙耳机，连上手机放起了音乐。
季令姝拿耳机时并未遮掩，做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注意到她动作的姜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班人仗着成绩好，上课向来不怎么老实，英语课上写物理，生物课上做化学，并美其名曰说是在合理利用时间，按需求听课。
但他们不听归不听，多少会意思一下。
像季令姝这么嚣张，直接塞耳机的还真不多见，也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台上讲课的冯薇显然注意到了公然不听课的季令姝，朝那边看了好几眼。
可直到下课，她也没有发作的迹象，甚至连“下课来我办公室”这种秋后算账的话都没说，铃声一响就走人，离开得很是匆忙。
有同学表示纳闷：“怎么感觉这位冯老师好像比我们还着急下课？”
“年轻老师都这样吧？”旁边人接过话，语气很是遗憾，“她跑得太快了，我连视频都来不及拍。”
上周因为下雨的缘故，开学典礼被延迟到周一大课间举行。
国歌响起的时候，困了一早上的季令姝总算打起几分精神。
鲜红的旗子缓缓升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升旗完毕，主持继续往下走流程。
季令姝听着台上领导致辞，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胸前的班牌。
十点钟的太阳炽烈，照在金属班牌上，反射出的白光有些晃眼，季令姝却浑然不觉。
隔壁二班的学生代表发完言，人刚回队伍里，又被主持老师念到名字，上台领奖。
旁边队伍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显然都是群乐子人。
上学期末历史类的前二十名念完，又开始点物理类的获奖名单。
一串念下来，一班的队伍也缺了一半。
季令姝整理了下衣领，刚要抬脚，身后便传来一道温朗男声：“没事儿吧？能走吗？”
季令姝怔了怔，抬头递给周映寒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脚步一顿，淡声回道：“姜来说你发烧了。”
季令姝反应过来，回道：“谢谢，没傻没残还能走，摔不了。”
-
季令姝上台的时候，场下气氛陡然热烈起来，稀稀拉拉地响起一片掌声。
高一那片尤其激动，隐隐还能听到几个喊口号的。
季令姝领完奖，配合地拍了照。
下台时，她下意识朝十二班的队伍望了一眼。
女生那列最后一排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瞧着比旁边的老师还要高些，正低着头跟老师说话。
像是感觉到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朝主席台的方向看过来。
距离太远，季令姝看不清对方的脸，只隔着人海遥遥相望。
可心里莫名有个声音告诉她，那个人是陆令湘。
季令姝愣了下，突然偏头看向东颐楼。
下一秒，那人也转过身。
季令姝留意到她的动作，遂笑起来。
走廊上的身影模糊不清，头顶的天空万里无云。
领奖回班的路上，季令姝脸上一直挂着笑。
林悦有些不解，动作很轻地推了她一下，小声问她：“不就是份奖学金吗？有那么高兴？”
“高兴啊。”季令姝点点头，晃了一下装奖学金的红信封，笑得明快，“赚了好大一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