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水面上，飘着一个人。像是一叶浮萍，浮浮沉沉。
书记员按下警报装置，看守惊得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这警报，是随便可以按响的吗？他在这里守了好几年水牢，警报从来没有响过。
能被送来水牢里的人，哪个还能活着出去，真要死在这里，随便报个暴毙，拖到停尸间去就算了事。
程术赶来的时候，书记员已经不顾众人的反对，从水牢里捞出舒窈，放在干燥的地上。
舒窈泡的发白肿胀，双眼紧闭，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血肉模糊，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咬伤的。
“部长，她还有一口气在，赶紧送医院吧！”进来的时候，还是一个眼里有光的小姑娘，这才多久，就成了这样一个破布娃娃的样子。
“不行！她是我们重要审查对象，不能离开监察部。”送外就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谁来承担责任。
“她如果死在监察部，舒帅雷霆震怒，监察部未来，就别想安生了。”人活着还能问出想要的，一旦死了，可是半点价值也没有。
“可是……”放她出去了，外界的人就能想办法接触，他还怎么控制舒窈，说出他们想要的。
“部长，你自己想清楚。”书记员不再劝，她左右不了部长的决定，说的多了，会引起无端猜疑。
程术考虑良久，始终无法决定。
直到监察部的医护人员赶来，初步检查之后，上了心电监护仪。
仪器红色警报拉响，曲线接近直线，医护人员立刻展开急救。
“部长，必须马上送医！迟了，人就没了。”这小姑娘，进来的时候他帮忙处理过外伤，谁知才半个月，就成了这副模样。
“部长！”书记员心里着急，面上丝毫不显。
“送医！”他不敢赌，万一舒窈真的死在他手上，舒锦俞，不会放过他。还有那个疯子一般的女人，会像疯狗一样死咬，和他不死不休。
医护人员分工协作，将舒窈抬上等在监察部门口的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而去，将人送进了京都军区总医院。
随行安保人员第一时间清理现场，排查可疑人员。所有接触的医生护士，都被变相软禁起来，只为舒窈一个人医治。
国安部负责舒窈人身安全的小组长，将事情报告到了楚商那里。
楚商对监察部的阳奉阴违很是生气，责令在医院治疗期间，舒窈的安全，由国安部接管。
国安部得到指令，迅速调派人手，国安部部长许墨亲自到场布防，监察部的人，全部被他赶了回去。
程术气得，摔了最心爱的钢笔，强烈要求送医的书记员，也被寻了个工作上的错漏，停职察看。
许墨听到下属的汇报，嘲讽暗笑，程术那个小人，也就只有拿不想干的人出气的本事。真有种，来找他硬刚啊！
是不敢吧！
怕他许墨一时犯浑，一枪打爆他的头？别说，他还真有这种打算。
舒帅是他师父，舒锦俞是他最好的兄弟，舒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程术把舒窈折腾成这个样子，他许墨没崩了他，算是他命大。
许墨是华夏九部里面的异类，他草根出身，靠着自身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和舒帅的着重培养，坐上国安部一部之长的位置。
国安许疯子和监察程阎王，是九部的两大毒瘤，很多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负责抢救的医护人员大多都是军人，十分不满监察部的强盗行径。他们全力救治病人，怎么到头来，还要像犯人一样被监禁？
“楚医生，你还好吗？”刚才场面混乱，推搡过程中，楚医生好像受伤了。
“没事，磕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他是真没想到，程部长的人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使用暴力手段软禁军区医院的医护人员。
“小楚啊，你先休息会，患者的外伤我来处置吧！”监察部怎么对一个小姑娘这么暴力，是不是在审查过程中存在执法过度的行为，他需要整理好材料，上报军部。
“我来吧！”温文儒雅的楚医生，眼底的寒冰，可以冰封整个京都。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无比。
他记得小时候在大院里，她总是梳着两个羊角辫，抱着一个娃娃，跟在舒云廷身后叫着哥哥，哥哥，舒云廷总是不耐烦，让她走开。
每次，她都抹着眼泪坐到一边，看着院中的男孩子疯玩，眼里都是羡慕。看向舒云廷的目光，总是讨好中带着渴求。
后来，喜欢公主裙和布娃娃的小女孩，开始剪短头发，穿酷酷的衣服，举止粗野，只为了和哥哥一起玩。
他那时就想，如果他有一个妹妹，一定不会冷落她。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只为她展颜一笑，娇声说着：哥哥，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