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子说:“那麻烦司先生了。”
“不麻烦,没事的话我先挂···”
司颂庆话还没说完,却见边子钦迷糊地睁眼,拨开他挡在脸上的手:“等一下,先别挂电话。”
边子钦微眯着眼睛侧头,看着远方的天际,艳阳下层叠的云朵里仿佛藏着岁月的回忆:“手机拿过来,我有话要说。”
司颂庆对电话那头道:“我老板要跟你聊两句。”
他有些不放心地将手机递给边子钦,心里嘀咕边老板你现在喝醉了,可千万不要乱说胡话丢了形象啊。
边子钦抬眼,指了指院门示意司颂庆别偷听,让他走开些,随后才将手机听筒贴在耳边,压低声线,使嗓音浑厚些:“喂。”
“边先生,我是杨树子。”
电话那头杨树子态度恭敬。
由不得杨树子不恭敬,这段时间他借着边先生「计算机加速梯」这股势,已经混上了部门副头头的位置。
而且总裁办有小道消息称,边先生为了拿到双方成立投资公司的绝对控股权,有许多个大集团向董事会施压了。
一些略收到风声的基金公司,已经在抛售手中的股票足以证明。
并且这也是这段时间公司股价接连受挫的主要原因,听说还有大集团看上了华子网络,这几天会派谈判团队过来协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副头头,这种事也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具体内幕并不知晓,总之流言中,董事会打算让步或成定局。
虽然对这些事怀有好奇心,但他有自知之明,上面不明说他也不敢问,人家边先生是高高在上的执棋者,而自己只不过是公司与边先生暗中较量下,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边子钦并不知道杨树子在想什么,他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小杨,我想让你帮个忙。”
杨树子带着谦卑,应道:“边先生,您请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边子钦垂下眼睑沉思半响,才说道:“我有个亲戚在你们公司市场调研部,姓夏,名字叫夏琳,你想办法给她和她的家人安排做一次全面体检,外加全项的染色体免疫性检测,费用我这边出,但是请不要透露是我让她们去体检的。”
杨树子略微回顾重点,两个呼吸后,说道:“好,我记下了。”
“谢谢。”
边子钦道了句谢挂掉电话,闭上眼睛常舒一口气。
刚才躺到摇椅上,被太阳光直射在脸上时,他就从晕乎的状态里清醒几分了。
随后听到司颂庆接到华子网络的电话,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关于前世,那个跟自己相恋十余年的女人为数不多的一点记忆。
边子钦记起了她母亲,是在华子网络市场调研部任职的,名叫夏琳。
既定的人生轨迹已经错位了,可以说出于那啥好心吧,索性随势请杨树子帮个忙,让那个女人提前得知她是不孕不育吧,以她现今读高一的年纪,对这方面接受程度应该能高些。
当下她的人生轨迹或许还在遵循预设的方向行进,如今这样做,至少能让她以后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大学跟其他人谈恋爱,也不会重现前世那种悲剧不是。
边子钦酒意已经醒了几分,把椅子搬到阴凉处,将手机还给司颂庆,要了根华子点上,笑问:“这半个月过去了,你跟李丹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追李丹进展还行,这段时间跟她见过几次,除了头两次她会拉着杨莹出来,后面都是她自己跟我出来了。”
司颂庆一脸从容,春风得意,俨然一副即将坠入爱河的模样。
边子钦点点头,问:“确定关系了?”
司颂庆笑道:“还没有,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阶段吧,你别着急,急不来。”
“那老司机那边呢?”边子钦又问。
司颂庆回道:“明面上我是李丹的相亲对象,所以他只能暗地里勾搭杨莹,不过,你提出网恋的点子还不错,杨莹跟他聊得挺好。”
老司机深研心理学,明白怎么对症下药,想追个女生如果没话题聊那才不正常。
边子钦弹了弹烟灰,说:“我要告诉你们,网聊弊端也很明显,如若被杨莹发现是你这个人在跟她聊,后果很严重的。”
这个人,指的是司颂庆这副瘦排骨。
“有备。”
司颂庆从裤兜里掏出另一个较新的手机晃了晃,平常跟李丹出去,他都是把这个手机放床底下旧鞋盒里,任谁都找不到。
边子钦想了想:“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司颂庆笑道:“看情况来吧,不过在脚踏两条船后,我们会找机会跟她们坦白,坦白我们是多重人格,当然如果一切顺利,我会让她们保密。”
“那就行。”
边子钦明白,司颂庆这句话暗指,尽量不让沈伊瑶跟心薇蕊知道其中内情。
又聊了片刻杂事,边子钦目送司颂庆离开,自顾自闭上眼小憩。
······
五一假期最后一天。
一大早郑奎就吵着要带心奈去林乡转转,美名其曰缅怀时光,奶奶只能继续当一回司机。
因为下午才回博城,所以边子钦便带上心薇蕊和沈伊瑶这俩小妮子,一同蹭车去林乡。
这一趟,他打算去逛逛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的初中校园,顺带请沈伊瑶吃一份她心心念念的烤年糕。
这是他重生后第二次踏进林乡镇子。
不过,今天恰巧是赶圩日。
赶圩俗称赶集,属于人间烟火气比较浓重的一种乡镇习俗,每到赶圩日,乡里许多人都会起个大早,过来凑热闹。
一帮爷们一包烟,提到寡妇乐半天。
两个娘们两杯酒,聊起老公骂一宿。
而对于许多老人来说,赶圩并不是想来买东西,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也是家住在不同村落的老人偶遇熟人聊天的契机。
尤其是现如今还是04年,这种传统还没被日益繁华的城市所摒弃,今天乡里行人格外多,街道里称一句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边子钦领着两个小妮子在林乡三岔路口就跟奶奶她们道别,下了车一头扎进热闹非凡的赶集人流中。
仨人先停在一处卖水煎包的铺子旁排队。
水煎包不仅是集市上面经常卖的一种小吃,也是很多早点铺子都会准备的一种早餐,而且价格也没有市里卖的小笼包那么贵。
因为一般的小孩吃一两个水煎包就能填饱肚子,所以它属于是老人赶集市,都很喜欢给小孩们带回去的一款小食。
乡里的物价并不高,边子钦要了三个水煎包,加起来消费一块五。
然而他拍了拍口袋打算掏钱出来付,才发现自己没带纸币。
平常在学校,他自己都很少带钱,买什么都有沈伊瑶这小妮子跑腿,所以钱基本都由她来带。
边子钦接过三个水煎包,不露痕迹瞅向沈伊瑶:“伊瑶,今天是陪你去学校买烤年糕的啊,所以你得请客。”
“喔,我请。”
沈伊瑶果断从口袋里掏出同桌送的粉红色钱包打开,数出零钱递给老板。
边子钦瞧了瞧她钱包。
里面钱并不多,伟人大钞都没有一张,除了两张比较新的50块单独放着外,另一层估摸还有四五十块零散,不过应该足够今天的消费了。
“你出门在外,就带这么一点钱?”
“是呀。”沈伊瑶说:“这两张50是你的。”
“我的?”边子钦有些疑惑。
“对啊,是同桌你之前带我去卖头发的钱。”沈伊瑶解释道。
边子钦挑了挑眉:“这你都记得呢,那干脆今天用掉算了。”
“喔。”
沈伊瑶又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把两张五十拿出来递向同桌。
这两张钱还很新,除了钱包那条弧度明显的对折线外,边角一点折痕都没有。
边子钦瞅见她脸上带着不舍的小表情,明白她对这两张钱有点小感情了,不舍得就这样花掉。
小女孩的小心思就是这样,这两张钱不是不能花,只是留久了,觉得把它们用在这里有些不值。
就好比即将出门在外,临行前父母给的红包一样,虽然和其余钱没有半点不同,但在心里,它们的分量占比却重了。
便笑着说:“逗你玩的呢,先替我留着吧。”
“好!”
沈伊瑶忽感失而复得,开心地把钱收纳回钱包单独的夹层里,真挚的笑颜甜滋滋的,像冬日暖阳,惬意而温暖。
边子钦脸上也泛起些许笑意,轻轻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肩膀:
“赶紧走,别挡着别人排队。”
“喔,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