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好处
“行礼——”
身边的女官高声喝道。
宁珂拎着裙摆，朝着太和殿六拜三跪三叩首，最后被青山搀扶着起身。
后宫妃嫔来的人不少，看着宁珂不知是嫉妒还是忌惮。
方才礼成，便不断有人上前来恭贺。
宁珂一一应付完，目光落在旁边的皇后和宁贵人身上。
她走上前：“今日喜庆，嫔妾可否邀皇后娘娘和宋贵人到暄林殿一聚？”
皇后眸光一闪，笑得和气：“好啊。”
宋贵人也点头。
三人一同乘坐着轿辇到了暄林殿。
绕过游廊进屋之前，宋贵人目光扫到藤架下美人塌上的小披肩，顿了一霎。
青山奉上茶水，随即招招手把屋里的人都带了出去。
许是一时还没有习惯失去了孩子，宁珂面前的依旧是她先前最喜欢的酸梅汤。
皇后坐不住了。
“应夫人府里的人都是你亲自过目的，怎么会混进去了别有用心的人？”
虽说如今摆在面前的事实是也有人混了进去下药害了宁珂，可她同宁珂打交道的这些时日里就能发现，宁珂是个谨慎果断的人。
那日席面人多眼杂，宁珂应该早已有了防备的，怎么会这么轻易踩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里？
皇后还是有些不相信。
然而宁珂一时没有说话，只用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酸梅汤，望着眼睛便又红了。泪光已然落在了眼角。
她语气中带着沉痛：“娘娘你看，嫔妾怀着他的时候总是犯恶心，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酸梅汤，可是现在，嫔妾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爱这味道。是我的孩子喜欢。”
她答非所问，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面上的难过不似作假，又刚失去了孩子，满心痛苦。
皇后虽然心有怀疑，但看着宁珂的表情又忽然动摇了。
她不好再咄咄逼人。
宋贵人想起之前看见的小披肩，叹气般：“你年华正好，还会有孩子的。”
宁珂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勉强的露出一个笑。
她这才说起正事。
“先前我们的交易达成，全靠皇后娘娘和宋贵人鼎力相助。既然事情办到了，嫔妾便交付许诺的报酬。”
两人看了过来。
宁珂掩唇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哑。
“如今京城一切风平浪静，只是因为见不得人的地方都不浮于表面。皇宫南方二十里有一家‘长平酒肆’，后厨的柜子下两道暗门，往前直走，便是地下钱庄和赌坊，还有用不光彩手段买来的孩子，会培养成细作，假装是青楼花魁卖给各地官员。京城里所有挂有‘长平’名号的酒楼，茶馆，后厨都有一样的暗门。”
皇后猛地站起身来，盯住宁珂：“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些是哪里来的消息？”
皇城根下，天子眼前，京城中竟然敢藏着这些东西！
宋贵人猜到了些许，却还是心下震动。
宁珂脸色平淡，忽地笑了一声。
“娘娘忘了吗？嫔妾出身相府，幼时要靠帮下人们做事才能吃饱，这些消息自然都是都是出入丞相住处来的。”
只是她没有说，她从很多年前就在刻意收集这些消息了，那些人看着她只是一个孩子自然不会过多防备。
她手中的把柄，可比宁念瑶那个蠢货多得多。
皇后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宁博远竟然已经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可她知道宁珂重诺，不会再这种大事上骗人。
宁珂右手食指轻轻扣在桌面上，发出些许响动。
她接上方才的话。
“除了这些地下产业外，京郊以北一直到碧落山，地下有一一条长长的暗道，入口在碧落山下的孤坟中，推开棺材就能进去。这条暗道是宁博远自己的人专用的，往这里进去不会被层层排查。”
往其他入口进去的达官显贵都会被宁博远设下的哨岗盘查，验明身份，若是有生面孔也会派人查探身份。倘若皇后和宋贵人母家派人去查，很有可能露陷，打草惊蛇。
可从内部的通道过去，就是自己人了，正好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皇后惊叹于宁珂的行事细致，从来目的明确杀伐果断，倘若对立，会是最难缠的对手。
宋贵人杵着下巴，正在计划着要怎么吞并了。
皇后笑着摇头：“宁丞相这回是真的看走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宁珂却挑眉，“若非嫔妾这位好父亲的多年欺压，嫔妾也做不到今日这些事情，是要好好‘报答’的。”
商量完事情，宁珂知道皇后和宋贵人得知这样的消息，八成是坐不住的，也就没留人。
消息她是透露出去了，至于皇后和宋贵人家里要怎么协商吞并宁博远私下里这些灰色地带，她就不关心了。
宁博远经营多年，靠着这些恶心肮脏的东西获利，但这无疑是一块巨大的肥肉，没有家族看着不动心的。
她等着看宁博远被痛打落水狗的那天。
宁珂送走两人，重新回到宫里坐下，舀起桌上的酸梅汤喝了一口，压下心底的不舒服。
她记得幼时，她曾帮府里的婢女出府去背回买好的炭，然后才能换来一碗饭。她撞见过长平酒肆里逃出来的女子，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追着进了无人的巷子里。
那女子年岁很轻，看起来方才及笄的年纪，宁珂背着炭灰头土脸的躲在一堆枯柴后面。她听到那些男人说，丞相的地盘里没有人可以逃走，他们把这女子从江南一带掳来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倘若她不听话那就只好杀了。
血色在黑暗的巷角里溅开，那个小姑娘生生撞死了，宁死也不愿意屈服。宁珂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那群男子奸污了那姑娘的尸身，最后把人丢在了郊外的野狗堆里，被生生啃噬分食。
她从回忆里脱离，抬眼看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眸光沉了下去。
她想，总有一天。
宁珂把这样大的一个好处许诺给了两人，皇后那边也很是给力，方才回去不久，就派人送来了消息。
皇后安排的人察觉到兰林殿终于按耐不住有了动静，于是想办法跟了上去，在已经废弃多年的长明宫救下了即将被灭口的一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