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边，郭采妮呆愣愣地望着已然挂断的手机，浑身都在颤抖。
她都做了什么？
原来自己也是逼死姐姐的元凶之一吗？就为了那一笔赡养费和学费，代价确实她最亲近最敬爱的姐姐的生命。
而她作为既得利益者，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过姐姐的异样，甚至于还在收到她的托梦时，恶意地揣测她的意图。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啊？”她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着。
郭采妮抬起头，看向床头的照片。那是她姐姐毕业的时候和她拍的合照，照片上的姐姐笑靥如花，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她摆脱了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土气和萎缩，整个人自信而又满怀希望。
和她之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郭采妮颤颤地触到了那照片，却像是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
“姐姐……”
房间里回荡着女孩低低的哭声，是懊悔，亦是悲伤，其中还参杂着无能为力的绝望。
这一边，看着神色平静的邬瑶，巫罗显然嫉妒不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小姑娘还那么小，你跟她说这么多她能接受吗？”
“十五岁，不小了。我在她这个年级的时候，已经是万宗朝会的冠军了。再说了，委托人有权知道关于委托的全部信息。”邬瑶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郎心似铁啊！你就是故意的吧？”巫罗愤愤不平道。
邬瑶手上动作一停，轻轻嗯了一声。
“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在最初就暗中标好了价码。哪怕是无心之失，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底算不算一种因果呢？。”邬瑶盯着书页，思绪却逐渐朝远处飘去。
“你不放过郭采妮，就像你也不放过你自己。”巫罗无奈地摇了摇头。
邬瑶没再回答，她只是低下头，继续看起了那本厚厚的史书。
夜，渐渐地深了。
而今夜，注定有人难以入眠。
等到身旁的男人终于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鼾声。徐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望着下午被她鬼使神差地存入联系人的那个号码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点开了信息聊天框。
徐徐如风：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A一元万事屋邬瑶：当然，乐意奉陪。
徐徐如风：有关于郭羡诗的事，可以多告诉我一点吗？
这一次，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但徐莉看着聊天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心却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对方终于发出了一条极长的信息，足足要往下划拉一页才能容纳。
而徐莉看着那些文字，越看越觉得心惊。她不敢相信，在邬瑶描述中的那个可怕的男人，就是自己的枕边人……
可是，无论她怎样说服自己，邬瑶所说那些事情，都完全能够与汪家成的一些行为和过往相契合。她没办法去怀疑，这些信息的真伪。
她会是下一个吗？
徐莉的心难以抑制地怦怦跳动了起来。
“扑通——扑通——”
“啪嗒——”，床头的灯兀地亮了起来，徐莉浑身一抖，手机差点都没抓稳。
身后传来了那人幽幽的男声。
“亲爱的，这么晚了还不睡，你在干什么啊？”
徐莉的身躯顿时变得僵直，她一点一点地回过头，正好对上汪家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在尖叫，而面上却只能竭力保持平静。
“没什么啊，就是睡不着，随便看看。”
“是吗？”汪家成的目光变得危险了几分，透着冷峻的寒芒。
“那你能给老公也看看吗？”他问道。
徐莉的心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她不敢摇头，那会让汪家成起疑。但她也不可能将手机给他看，那样更是一切都完了。
怎么办？
怎么办？
见徐莉迟迟不动，汪家成挑了挑眉，冲着徐莉伸出了手，二人一时陷入了僵持。
过了好一阵，徐莉像是认命了一般，缓缓地将手机递给了汪家成。
就到此为止了吗？她的人生。
次日上午，保安亭里，李卫东慢慢悠悠地喝着保温杯里的茶水，收音机里正咿呀咿呀地唱着京剧。
“驸马不必巧言讲，现有凭据在公堂，人来看过了香莲状。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子良心丧，逼死韩琪在庙堂——”
就在这时，一阵敲击玻璃的声音打断了李卫东正听得起劲的《铡美案》，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清丽的脸庞。
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李强推开保安室的窗户，眯着眼睛问道：“小姑娘，你找谁？”
“大爷，我想问问，21栋怎么走啊？这别墅区太大了，我怕迷路了。”那姑娘很是自来熟。
“这地方外人不能进去的。”
“我知道，我朋友住在那里边。我是来找她的，她姓徐，叫徐莉，她老公叫汪家成。”
“徐莉……汪家成？”李卫东低着头思索了一阵，业主里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两个人，对方是对年轻的夫妻，在这片别墅区比较少见，所以他有点印象。
“是有这么两个人，不过我怎么确定你是他们的朋友。这样把，我给业主打个电话问问，确定你的身份就让你进去，怎么样？”
邬瑶的笑意顿时一滞，她眨了眨眼，神色不变：“那多麻烦啊，大爷。麻烦您就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
“那不成！这是规定，一切都得按规定办事！”
他说着干脆利落地拿出了业主通讯册，一行一行地对照着寻找起徐莉和汪家成的名字，最终停在了21栋的那一行上。
他伸手在通讯器上按下了0021四个数字，嘟嘟响了两声后，对方接起了对讲机。
“喂？”
“是0021号住户吗？”
“我是。”
“门口有个人，说是你朋友要进来找你，有这么回事吗？”
“……”
对方沉默了许久。
“是的，你让她进来吧。”
徐莉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