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办公室里。
纪蓉身穿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
她的正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休闲服，留着一头寸头，刀削般的脸庞棱角分明，明明很帅气阳光的一个人，却因为长久没刮胡须显得有些邋遢，邋遢中夹杂着憔悴。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燕文君。
燕文君嘴唇颤抖，如鹰眼般的黑色双眸神色复杂。
“非要这样不可吗？能不能停止？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纪蓉把玩着手上的钢笔，钢笔就好像会跳舞一样在他指尖舞动。
她微微摇了摇头，将钢笔扔在桌子上，从旁边的女士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吧嗒”一声点上。
刚刚抽了一口，燕文君起身便抢了过去。
燕文君放在自己嘴里，抽了一口，然后开始咳嗽起来。
他不是不会抽烟，只是抽不惯这种女士香烟。
“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纪蓉吐出一口烟雾，静静看着燕文君，“你了解我，也知道我的性格，只要认定了一件事，除非我倒下了，否则我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
燕文君想生气，但是他不敢，只能无奈砸了一下桌子。
“你清醒点，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再继续下去，会出事的。”
纪蓉双眼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但是她眼里却透着光。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绝对不会出事。”
燕文君目光十分急切，像是有一团火，额头青筋暴起。
但是他还是尽量压抑自己的语气，“可是现在进度很缓慢了，是不是考虑可以停止了？”
纪蓉道：“越到后面，进度越慢，完全是正常的。”
燕文君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上的文件都震飞了几张。
“可是你现在越来越不正常了，莫歆，我们…”
纪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是吗？不要叫我莫歆，我现在不是莫歆。”
纪蓉语气里，透着一丝怒气。
两人四目相对，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在这短短时间里，好似武林高手过招，刀光剑影来回不知道多少遍了。
最终燕文君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担心你。”
纪蓉眼里的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支持我继续走下去，努力了那么多，你想半途而废吗？那我这段时间吃的苦？岂不是白吃了？”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我…”
燕文君抬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蓉起身，走到燕文君身边，抱住他的头，缓缓靠在她的人身上。
温柔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啊，平常做事雷厉风行，怎么到了我这，就变得犹犹豫豫婆婆妈妈起来了呢？这一点也不像你。”
“我知道你担心我，担心我，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狠下心来，继续帮我，我们尽快搞定这件事，这件事圆满结束，我就解脱了，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了。”
“而不是中途劝我放弃。”
燕文君靠在纪蓉身上，软软的，暖暖的，他闭上眼睛，难得的放松。
“我说不过你。”
纪蓉见燕文君妥协了，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脸上的疲意也消退了几分。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会成功的。”
“嗯。”
……
纪蓉醒过来的时候，伸了伸手脚，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动弹不了。
她又被绑了起来。
她扭头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
病房里，小彤正坐在她床边打盹。
她重新闭上眼睛。
她需要再回忆梳理一下都发生了什么。
那天，她察觉到了诊所的古怪，晚上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被意外发现，她想逃跑，但是根本没来得及逃跑，就被燕文君带人抓了回来。
他们给她打了镇定剂。
为了防止她继续逃跑，把她绑了起来。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治疗她的心理诊所，而是囚禁她的牢笼。
现在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燕文君，梦到了一个叫莫歆的人。
根据前几个梦的经验，她可以很大概率确定，这根本不是什么梦。
而是记忆。
一些她完全没有印象的支零破碎的记忆。
她挣开眼睛，侧头看向昏昏欲睡的小彤。
她张嘴，却发现喉咙干裂得好像撕裂了一般，声音也变得嘶哑无比，“小彤。”
小彤猛地清醒过来，但是只是看着纪蓉，没有出声。
“小彤，我口渴，帮我倒点水喝。”
纪蓉不奢望小彤能帮她解绑，现在醒过来之后，才觉得喉咙难受无比，她想要点水喝，至少能舒服点。
但是小彤却是动也不动，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纪蓉忍着喉咙里的疼痛，声音加大了些，“小彤，我口好渴，好难受，我想喝水，能不能帮我…”
小彤没聋，她摇了摇头，看向纪蓉的眼神，满是怜悯。
纪蓉有点生气，“要不给我倒点水，要不把我解开。”
小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纪蓉很是不解，“给我倒杯水很难吗？”
小彤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燕医生，你快过来，病人醒了，她说她想喝水，哦，好的。”
挂断电话，小彤无奈像纪蓉摊了摊手。
但是随后她想了想，有点于心不忍，在手机上快速打了一行字。
“燕医生不准我跟你说话，不准给你吃的喝的。”
纪蓉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心里好似有一团火。
有一团火就算了，关键是还没处发，只能干骂两句。
“禽兽！畜生！”
骂也只能骂两句，骂多了，喉咙疼。
不一会儿，燕文君手上拎着那本厚厚的病历本出现在了纪蓉的病房里。
小彤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这让纪蓉感到有些疑惑，难道小彤他们这些人，并不愿意跟燕文君？也是被燕文君逼迫的？
燕文君将那本厚厚的病历本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
拉过椅子，坐在纪蓉床前。
纪蓉满脸怒容地看着燕文君，“你是想渴死我吗？我要喝水。”
燕文君摇了摇头，“先回答我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