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瑛瑛带唐锌去了她兄长的餐厅，眼下已经过了吃饭时间，餐厅客人不多。
方瑛瑛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这是我哥的餐厅，吃完有什么意见都尽管告诉我。”
这是方瑛瑛第一次和他聊家里人。
方瑛瑛为人，开朗自信，宛如夏日的朝阳，温暖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善于倾听，懂得理解，尊重每个人说话的权力，也乐意帮助朋友们解决问题。
但似乎，她很少提起自己的事。
在他们这些小伙伴心里，只知道她有幸福的家庭和恩爱的父母，至于其它和她私人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一无所知。
唐锌打量着包间的装修，心里的郁气散去一些，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我是不是第一个来你哥餐厅吃饭的同学？”
“不是。”
“你还带别人来过？”唐锌不满，“带别人来都不带我？”
方瑛瑛喝了口白开水，老神在在地说道:“不是我带的——上次宋妤和她哥哥一起来这里吃过饭。再说了，班上知道我家里开餐厅的人很多啊，你不关心，所以不知道。”
唐锌噎住。
见他平静了下来，方瑛瑛问道:“你针对宋妤，还是因为永生泉的事？”
因为这个事和最好的朋友闹掰，唐锌烦躁地揉乱头发:“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方瑛瑛，我跟你说实话，我觉得宋妤就是故意不帮我——她肯定可以看到永生泉！”
“你有证据吗？”方瑛瑛正色道。
唐锌再次噎住。
他都看不到，哪会有证据？
“别怪我说话难听，唐锌，宋妤看得到看不到有什么关系？是我们想请她帮忙，而且还是在没跟人家说实话的情况下，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在利用她——她看不到正常，看得到不愿意帮也正常。”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方瑛瑛苦笑，“你不该为了这件事迁怒她。”
“大家都是同学！”唐锌并没有被说服。
没有外人，他懒得隐藏自己的情绪，狠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只需要动动手就可以救我爷爷，可她不愿意！”
“永生泉可以治疗癌症晚期，是谁告诉你的？”
方瑛瑛很想撬开这人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都装得些什么东西。
他为什么能这么坚定的认为永生泉可以治病？明明是大家都没有见过的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
“爷爷的笔记里写的！爷爷见过永生泉！”
“既然他老人家见过，为什么在刚查出癌症的时候没有让你们去找？”
如果永生泉真的存在，如果老爷子真的想活下去，为什么在刚确诊的时候，他不让子孙去找？
面对女生一针见血的提问，唐锌呆住。
男生双眼空洞，一脸茫然，呆滞的表情看起来无比可怜。
知道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方瑛瑛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咄咄逼人。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
和唐锌分别时，对方看着她，问道:“方瑛瑛，你是为了什么？”
女生愣了愣:“什么？”
“我是为了爷爷。”唐锌移开视线，目视前方，轻声道，“你呢？你接近宋妤，是为了什么？”
他话音落，女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再追问。
两人默默无言，体面地分别。
……
许念和莫溪拎着水果到异途拜访，宋妤早就等在前台。
看到他们，她和青鹊打过招呼，带两人到花团锦簇的休息区坐下。
早就听说过异途的大名，许念盯着前台后面一排排高大林立的沉香木柜，震惊地喃喃:“原来当铺是这样的？我只在电视上见过。”
她好奇，拉着宋妤问东问西:“这里有客人吗？总感觉现在人很少典当东西。”
“有的。”宋妤给两人倒了茶，“靠外面的那些柜子都是满的，全部是客人典当的东西。”
许念眼睛亮亮的:“是不是特别值钱？”
想起上次见到的毛团，宋妤不自觉勾起嘴角，摇摇头:“也有市面上并不值钱的东西。”
“啊。”许念还想再说什么，被莫溪按住胳膊阻止。
男生揉了揉眉心，苦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干嘛的？”
被新鲜事物冲过了头脑的许念这才想起正事。
女生收敛好奇，双手握住宋妤的手，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正色道:“宋妤，我和莫溪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宋妤不明所以。
“是的！”许念重重点头，“前段时间，因为你和唐锌之间……额，我们也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不管是平时的态度还是……总之，对不起！”
宋妤明白了他们是为何而来。
她看向莫溪。
男生颔首，正色道:“抱歉，前段时间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是我们的错。”
竟然是特意来道歉的吗？
宋妤抿唇。
其实她根本没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各种异样的眼光，习惯了别人背后的议论，只是把她当做空气无视的话，她反而求之不得呢。
在她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给她造成伤害。
不过宋妤没有多说。
她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许念认真道:“还要感谢上次旅行的时候你救了杨倩倩——那场活动是我组织的，后面夜谈会也是我发起的，要是杨倩倩真出什么事，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宋妤忽然问道:“旅行不是唐锌和方瑛瑛组织的吗？”
“是唐锌出钱赞助，方瑛瑛提出的建议，但活动是我和莫溪组织安排的。”
“哦。”宋妤看向莫溪，“所以，你也一早就知道方瑛瑛邀请我是为了永生泉？”
许念疑惑:“永生泉？你是说那个荒废了的景点？”
莫溪无视了许念的问题:“嗯，唐锌是他爷爷一手带大的，我能理解他对唐爷爷的感情，所以……”
宋妤喝了口茶，又问:“你们是从哪里听到关于我的传言？”
宋家说她敏感爱撒谎、木讷神经质，但从不会对外说她可以看得见妖精……他们从来只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而关于自己能看见异世之物，在懂事以后她再也没有跟旁人说起过。
他们是怎么能从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中捕捉到关键信息并付诸实践的？
“关于你的传言……最开始是方瑛瑛提出的。”莫溪道，“其实方瑛瑛家里的情况也很特殊，所以她对鬼神之说很有研究，一开始就是她关注的你。”
“特殊？”
“这个我知道！”半天没插上话的许念终于等到了自己能听懂的话题，“瑛瑛有个堂妹叫方瑶瑶，现在在我们一中的附属中学读书，瑛瑛一直觉得她妹妹不对劲。”
顿了顿，许念喝口水，压低声音道:“她之前跟我说，她妹妹很可能被妖精附身了。”
宋妤挑眉:“妖精……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