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重重呵了一声，冷眼盯着宋妤，一字一句:“她去，我就不去了。”
“哎？”许念完全不明白这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上次温泉旅行结束后，唐锌在他们小群里说要和宋妤划清界限，谁和宋妤往来就要和他绝交。
相比起感情深厚的同伴，他们自然而然地选择和宋妤保持距离。
他们这个小团体是班级的领头羊，有他们领头，班上的其他同学也自觉地和宋妤划清界限。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许念还是没想明白，宋妤到底怎么招惹唐锌了？
她是个直爽的人，这个疑问在心里憋了多日，此刻也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场，直接问道:“唐锌，你是对宋妤有什么误会吗？”
唐锌冷冷一笑，把问题抛给了宋妤:“你怎么不问她？”
这两人之间真有矛盾？许念看向宋妤。
女生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在班上就像一团隐形的空气，性格则和温开水一样平和安静，狂风暴雨都无法掀起一丝波澜。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和唐锌闹矛盾。
宋妤淡淡撇了唐锌一眼。
和这种人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我晚上有事，你们玩得开心。”
话是对许念说的，直白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从北香山回来以后，唐锌最厌恶宋妤这番平淡如水的态度，在她平和的言行中，他的愤怒、绝望和悲伤都宛如无理取闹，显得无比幼稚而可笑。
没等女生离开，唐锌快步走到她面前，挥手打落她抱着的书，在一群人的惊呼声中，将宋妤推了个踉跄。
“你装什么假清高呢？我知道，你就是在看我的笑话！”
想起病床上靠着呼吸机勉强延续生命的亲人，又想起女生在密林里的一举一动，无名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焚灼殆尽。
“宋妤，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审视我？就你这样的怪物，不会以为装得像个人了，大家就要欢呼着接纳你吧？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就是活该没人要！你爹妈肯定都后悔把你生——”
“唐锌！”没等男生说完，许念挥手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脸上。
女生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指着他:“你是不是有病？你怎么能这么说宋妤？”
他要孤立宋妤，因为是朋友，他们跟着他做了。
眼下，被孤立的同学没有任何表示，他忽然冲上去对人家又推又骂，还说那么难听的话……为什么要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攻击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他的女生呢？！
万万没想到唐锌会对宋妤动手，更没想到许念会扇唐锌巴掌，一群伙伴被惊呆在原地，连和他们最亲近的方瑛瑛莫溪两人都忘了说话。
挨了好友一巴掌，唐锌捂着脸愣了两秒，毫不犹豫抬手就要打回来。
自幼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别说同学好友，就算是家里长辈，也没有谁敢直接打他脸。
唐锌挥出的手卡在了半空。
把许念挡到身后，宋妤单手捏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听到男生发出一声痛呼。
他疼得弯下腰，用力甩手，却挣脱不了。
“唐锌，不要把我的忍让当做你随便发疯的理由。”
早就厌烦了这人神经病一样的纠缠不休，宋妤将他的骨头捏得咔咔作响，看他疼得满头大汗，她只觉得晦气。
“下次再敢对着我指指点点，我就卸了你的胳膊。”说完，她甩手把他扔出去。
男生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宋妤弯腰捡起自己的书和试卷，拂掉上面的雪，转头看惊呆了的许念:“你没事吧？”
许念愣愣摇头。
宋妤道了声谢谢，抱着书走了。
闹剧结束得很快，一群人忘了地上狼狈不堪的唐锌，齐齐看着宋妤离开的背影。
“她……”
过了许久，杨倩倩小小声感叹了一句。
“她好帅啊。”
莫溪最先回神。
他没有理会满头冷汗的好友，而是走到许念身边。
“没事吧？”
刚才他看得清楚，要不是宋妤拦了一把，唐锌准备打许念耳光。
许念摇摇头。
右手手掌的钝痛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看向唐锌，扒了扒自己被风吹乱的短发，尴尬地说道:“唐锌，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但是对宋妤说的那些话——”
同样回过神的唐锌狠狠瞪了女生一眼，爬起身拍落衣服上的雪，讥诮道:“呵呵，你也说了，我有病。”
听出好友话里的讽刺，许念脸颊一热，不知该怎么回话。
方瑛瑛拉住唐锌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又看向许念，想说几句话来打圆场。
“你是有病。”
没等方瑛瑛开口，莫溪先出声。
男生迎着飘飞的雪，眼神比寒冬腊月的凛风还冷，钉在好友身上，难掩失望和怒火。
“宋妤说的对，她对你太忍让，让你得寸进尺忘了收敛。我理解你的难过，所以陪着你胡闹，闹成现在这样，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孤立，推搡，辱骂，因为对方不回应而理所当然地放大自己的恶——究其根本，仅仅只是因为女生没有满足他最初的期待，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
莫溪和唐锌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因为家世良好，外形出众，两人无论在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
如今莫溪突然和唐锌反目，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同样没想到莫溪会站出来指责他，唐锌呆呆看着好友，忘了说话。
握住许念的手，莫溪冷冷道:“聚餐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这话前不久才听宋妤说过。
然而此刻没人敢接话，更没人觉得他们还能玩得开心。
莫溪拉着许念离开，风里传来两人模糊的话语声。
“莫溪，没关系吗？你和唐锌……”
“不用管他……我明天会去跟宋妤道歉……你刚才做得很好。”
“哎？去道歉的话……那你记得叫上我一起。”
“嗯……”
目送两人走远，杨倩倩一行人看看脸色铁青的唐锌，再看看方瑛瑛。
“那个，瑛瑛，聚餐要不还是下次吧？”
看出同学们的为难，方瑛瑛颔首，无奈道:“下雪路滑，你们回家都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你也是。”
“……”
等同学们离开后，方瑛瑛走到唐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好了哥们，聚餐没了，要不，我请你吃饭？”
唐锌终于斜眼看方瑛瑛，讥诮道:“你也一定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吧？”
“这种事，能不能等吃完饭再说？”方瑛瑛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