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公社的口粮,是三个月也就是一个季度领一次。
前两个月陶向予在海边干活挣工分,晒脱了一层皮也挣得很少,上个月呢出海捕鱼到现在,也就这几天开始挣满了工分。
婆婆赵春花就算每个月满勤,平均下来有7个工分已经算多……至于她那个可有可无的废物小叔,就拉倒了,他能不惹事每个月平平安安混到5个工分养活他自己就相当不错了。
唉唉,过几天秋收统计工分的时候,估计也不会很多,不过呢,总比没有好。
陶向予正在左思右想之际,突然感觉船身猛烈晃动了一下,她差点儿站不稳。
连忙扒了一下身前的船舷才站住了,紧接着就听到了一个魔性的笑声,转眼看过去,刘莉莉在上船的地方拽着缆绳使劲儿晃着,一边看着她一边笑弯了腰。
陶向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刘莉莉,你皮痒了是吧。”
刘莉莉笑声不断,简直魔音穿脑,又幼稚地摇晃了几下,差点把自己给晃得掉进海里,这才作罢。
看着刘莉莉懊恼羞愤的样子,轮到陶向予哈哈大笑了。
“闭嘴啦你。”刘莉莉走到陶向予身边,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人来的吗?怎么不去我家喊我啊。”
刘莉莉和陶向予从小一起长大,俩家虽不是一个村子的但是相邻,住得很近,又是同属一个生产队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是陶向予先出门去刘莉莉家等她,就是刘莉莉去陶向予家玩儿,每回去哪儿也要约着结伴而行。
三年前陶向予嫁了人,虽然陶向予反而从邻村的星澳村嫁到了她所属的月澳村,但刘莉莉她阿妈却经常拦着她去找陶向予,无非就是说人家都嫁做人妇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了,哪儿有空还跟你玩儿?而且也会给人造成不便。
刘莉莉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闻言也觉得有点难受,但还是注意了分寸,这两年多来很少主动去陶向予婆家,就偶尔去看看两个小团子。
不过在半年前陶向予丈夫意外没了后,她也管不了别的了,三天两头就往陶向予家跑,给小团子带些零嘴啦,跟陶向予唠嗑帮她干干活啦。
殷勤得赵春花都打趣她:如果不是知道你跟向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姐们儿,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看上我们阿予,要打她主意了哦。
刘莉莉心大,一串魔性大笑之后依然我行我素,这半个月和陶向予一起出工之后,更是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一起到海边一起回家。
今天早上她本来就起晚了,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陶向予,觉得还是自个儿先去吧,万一耽误了出船那就不好了。
一路狂奔,结果到了海边,发现她们船的人好像都还没来,自己竟是最早的一个……
一上船,却突然看到陶向予在船头发呆,这才闹起她。
陶向予当然不能跟刘莉莉说自己一个人来这么早的原因,她之前本来还想把这事儿跟刘莉莉说的,但刚才她改主意了。
这事儿大概谁都不能说的,说了别人信不信先不说,要是问她这是因为什么呢?连她自个儿都搞不清为什么,怎么解释?
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从现在起要把这事儿当成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保守着了。
“嗯,我今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了,去我娘家有个事儿,办完出来顺路就过来了,懒得再去你家。”陶向予眼神忽闪轻飘飘地带过,“你昨天回家怎么样,跟爸妈和好没?有没有好好跟你爸妈道歉啊?”
“我为什么要道歉啊?我又没做错什么。”刘莉莉小声地嘟囔,“一直催我结婚催我结婚,我还小呢,他们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
陶向予一听就乐了,“你还小?你哪儿小了?你看我跟你同岁,我孩子都有了!”
说完一看刘莉莉要发飙了,马上又道,“不过呢,这种事情也不能勉强的,是吧?总要遇到你自己称心如意的人才行啊。”
听见好闺蜜这么懂自己,刘莉莉反而不好意思了,又想到好闺蜜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糟心事儿,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诶你吃早饭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挎在身上的军绿色挎包里翻出了一个包在油皮纸里的烧饼递给陶向予,“呐,我妈做的,昨天我侄儿生日,我妈剁了两斤猪肉呢。我生日就最多买一斤,真偏心。”
陶向予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姐们儿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一直跟个小孩子似的,得找个什么样的男的,才能包容她的天真幼稚和小脾气呢。
“我不吃,你自个儿留着吧。”陶向予笑着把烧饼塞回给她,都说自己爱吃,可是论起吃来,自己真的比不上这位。
没见过每一天随身都要带个里面装满各种吃食儿或零嘴儿的包的大人。
当然小孩也没见过这样的!
陶向予真想给为刘莉莉的婚事操碎了心的刘爸刘妈提个建议,招女婿,上得厅堂不是必要条件,下得厨房最好是要酒楼大厨水平,才是首要条件。
嗯,简单来说,就是从伙夫里头挑吧,能成的概率大!
刘莉莉看陶向予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不禁疑惑地盯着她,“你在想啥?”
陶向予连忙回神,可不敢被她知道自己想的啥,估计会被一脚踹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