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
纷争结束后，沈越没事人一样去问杰比不休。
“我想学。”他的声音坚定，连带着旁边的两个脑袋一起疯狂点头点头点头。
沈越：“……？”
“你们不是来偷偷做马桶的吗？”杰比不休看沈越神色愣愣，问道。
柏漠哎了一声，和他握了握爪，“你真有眼光，我和你详细说……”
沈越：“……”
——
马桶理论从无到有的发展史柏漠觉得自己可以讲很久，光是在上一个世界他单枪匹马和那个倒立马桶斗智斗勇的全过程他就能说一天。
但这些都不能说。
他就只能和杰比不休讲一讲它的构造，才刚起一个头，他们就来到了长长的城墙处。
这里到处都燃着火，后面隐约可见几个洞穴。
几只单脑赤莱从洞穴里出来，往城墙处爬去。
他们四肢呈现诡异的扭曲状，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留下几道深色的血迹。
这里大部分是单脑赤莱，双脑、三脑占比很少。
“最后一批蛋孵出来了？”一只赤莱扭头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他是为数不多的双脑，但四只眼睛皆呈焦糊状，是全身赤色鳞甲上的唯一墨点。
沈越的目光愣了又愣，下意识答道，“孵出来了。”
杰比不休突然抬起了脑袋，不可置信地望了过去。
什么叫，最后一批？
“让他们走了吗？”
沈越的神色有些复杂，“……走了。”
“那就好，赤莱的文明不会断了。”他嘴角扬了扬，慢慢转头往后方看去。
他的眼睛明明睁不开，沈越却觉得这目光温柔至极，不管化成冰化成雨，还是成了空气里的水汽，最终仍会渗入脚下的土壤里。
“族长，蘑菇的进攻越来越……”克简韦斯跑了过来，目光划过沈越他们时顿住，半晌才说完自己的话，“猛了。”
“我们再坚持一会，给他们多留点时间，孩子们刚学会走路，他们的未来久得很呢。”
“是！”
克简韦斯瞪了眼沈越和杰比不休，示意他们和自己过来，“不是让你们去远足了？”
“我们远足的目的地就是在这里。”柏漠认真点头，满脸真诚。
“胡闹！其他赤莱呢，他们也跟来了？”
“没有，就我们。”
克简韦斯想给每个脑袋都开个瓢，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石头还是蘑菇。
杰比不休按了按自己的脑袋：“老师，你不能小气。你之前说过，我们能孵化出来都是因为我们有毅力，现在明明就是需要我们毅力的时候。”
克简韦斯只想把他踹飞，“你们有个屁，能孵化都是因为我把你们的壳砸软了。”
小赤莱要什么毅力，赶紧滚蛋活下去。
杰比不休：“我不信。”
在他们交谈间，沈越已经走到了洞穴的另一边，这里横七竖八躺着很多赤莱。
身上遍布着伤口的赤莱。
血迹早就漫到了洞口，赤莱本身耀眼的红色被血迹染得越发暗沉，撕裂的甲身从脖子处延展到了尾巴尖。
从头至尾，血肉模糊。
沈越停下脚步，他想转身。
想去给所有赤莱止血，包扎，抓药，告诉他们接下来养伤时的注意事项。
想告诉他们接下来不用怕，不用拼命，他会押着柏漠把那马桶改造得牛逼轰轰。
但这地方空空荡荡，最多的东西，便是赤莱。
沈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不清楚他们的身体构造，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伤病具体应该怎么处理。
他有点无助，和茫然。
柏漠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情绪，他抬起爪子往沈越头上揉了一下，也给班松来了一爪，“哎呀，我不做马桶了。”
真实世界就真实世界吧。
“去做。”
柏漠：“？”
班松犹豫着开口：“我其实知道一些改造的方法。”
——
在柏师傅和班师傅的努力下，杰比不休最终朝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原来马桶长这个样子。”
倒扣着的马桶极速旋转，里面的石头往外乱飞。
“有这改造方法你不早说？”柏漠把马桶从上到下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自己牛逼。
马桶第一定律，就是永远的神。
班松：“……我以为你里面要装的是屎。”
所以就没提。
本来以为这样的改造其实没什么用处，他就一直没说。
柏漠：“……”
怎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哈哈哈哈，公主那个世界，用屎打人的马桶是不是从这里传过去的？]
[原来，马桶第一定律代表因果循环。举大旗\/举大旗\/]
[？？？？你们怎么又开始了！！]
[抽象一下，就是我穿越了多年光阴，把屎往未来的自己身上砸。]
[谁教你这样抽象的？]
[宗恒和单飞文什么时候能学一学弹幕的解说！一人血书跪求！]
[同求，想看。]
[我不一样，想看席总。]
“这武器好厉害，我们先去试一试，如果有用的话，就教他们也做一下。”杰比不休搓搓手，“柏漠，你们真厉害。”
沈越脑袋突突突地泛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下又一下地敲着他的神经。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墙外，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滔天火焰。
墙上的赤莱在朝蘑菇喷火，他们躲在了最边上的角落里。
沈越看着黑压压的蘑菇群，心也跟着跳了跳：“……这样是不是有点冲动？”
“没事的，我有办法，”杰比不休嘿了一下，“我有伪装技巧，我们保证不会被发现。”
马桶开始旋转，里面的石头咻咻咻地飞出来，速度极快地朝蘑菇群砸去。
然后石头碎了。
柏漠：“……”
他仔细看了又看，被砸的几个蘑菇纹丝不动，而不断飞过去的石子都快碎成了灰尘。
这蘑菇怎么这么硬？
中间的一块蘑菇慢慢转了下自己的脑袋，往沈越他们的方向看过去。
“走。”沈越皱眉，抓着旁边的赤莱就要逃，却被凑上前的蘑菇大军层层包围。
“别担心，看我的。”杰比不休气沉丹田，对着挤过来的蘑菇群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呱”。
沈越、柏漠、班松：“……”
“咩——”
“……”
蘑菇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子，往某个方向投了过去。
呼啸声来得很快，走得却很慢。
慢到一切似乎都是幻觉，周围所有事物都是虚妄，这个世界，这片火焰，这群蘑菇，这个比赛。
柏漠在一片嘈杂声里低下头，地面离他越来越远，最终他和杰比不休被其他赤莱拉回了城墙内。
他们以肉身相叠成绳，冒着生命危险把两只赤莱救了回来。
柏漠颤抖着伸手，没有任何阻力地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一片黏腻。
那处角落的地面上，刚刚落下了两个脑袋。
一个沈越，一个班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