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漠只是想造个马桶，他不明白为什么沈越扯到了这个种族的希望上。
明明他们的目的只是比赛，只是找到三十年前的臧游，走入了这个错误的时间流肯定是要离开的，三代模拟机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时空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数据。
有可以出去的方法，为什么不试一试？更何况，这可是马桶第一定律，没有人可以拒绝。
从来没有。
“我们既然身处其中，那这里便不是数据所搭构的世界。”沈越依旧不同意他的做法。
柏漠也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我偷偷造马桶好了，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发现什么？”杰比不休突然探了个脑袋过来，“柏漠，你们在说啥厉害的玩意？”
“没什么。”沈越看了眼周围，发现大家都聚了起来，“怎么了？”
杰比不休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另一个脑袋，“我们要出去游玩啊，老师说赤莱孵化以后，都要进行好久的远足，走得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
沈越回头望向克简韦斯，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在偌大的石洞里显得格外渺小，沈越差点就看不见他了。
[怎么还有春游啊，赤莱和人的习俗这么像的吗？]
[我感觉，既然我们目前对它们的了解只来自于化石，那现在的习性、洞穴、生存压力应该都是现代人自己想的吧，也有可能是数据随机生成。]
[春游为什么要跑很远，是不是发生啥了？]
[时间久了，我居然觉得赤莱的脑袋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就是我依然认不出他们谁是谁罢了。]
[报告，坚持马桶的是柏漠，反对的是沈越，不怎么说话的是班松。]
沈越觉得兽生越来越艰难了。
他在迈出左脚的同时，队友操纵着右脚也一起向前，然后整只兽跌到了地上。
“要不我们走路时喊一二一？”班松的脑袋抵在地上，有点无力道。
他们对于身体的把控都是下意识的，就连现在，都还没有适应和别人共用身体，还是三个人一起。
有这种情况的不止他们，大部分赤莱都跌跌撞撞地吃了一嘴巴灰。
作为场上唯一一只单脑赤莱，克简韦斯吹了吹自己的尾巴，灰尘散开露出表面殷红的鳞甲，“你们可以分工合作，一个脑袋负责用脚，一个脑袋负责用爪，一个脑袋用来看路。
我只是举个例子，具体的合作与分工看你们自己。”
“老师，一个脑袋全干完，另外两个脑袋睡觉行不行？”
克简韦斯面无表情：“……不行。”
赤莱的未来都是帮啥玩意？
“磨磨唧唧的，赶快滚蛋，”他一脚一个把所有赤莱踹了出去，连带着脚边的石头也一起丢了过去，“记录赤莱文明的石头也给我拿着，好好看，到时候我要抽背。”
“可是老师，我们不识字。”杰比不休抱着石头看了又看，最终把目光看回克简韦斯。
后者无情将其忽略，“到了那边自己学，学不会不准回来。”
“牢记一点，”克简韦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点异样的温柔，“别回头，别停下，别难过。”
“老师，这是三点。”
克简韦斯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头部，“你们一个脑袋记一个不就是了？”
小赤莱们不懂他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都纷纷记在了心里。
等以后它们学会赤莱的石文，应该就能明白了。
[最后一句，别难过是什么意思？？]
[这个行为，好像逃难啊我感觉，成年赤莱是不是都没有出现过了？]
[他们这里类似幼儿园，只有一个老师很正常吧。]
“哦对了，那个马桶……”克简韦斯把目光转向柏漠，红色的瞳仁略显暗沉。
“老师……”柏漠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见状，克简韦斯打断道，“算了，我明白了。”
他挥了挥手，“快去吧，这次远足是考验你们的，你们……都要走的很远很远。”
沈越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了外面的天空。
碧蓝如洗。
却一成不变。
十几只小赤莱抱着石头噔噔噔往前走，走几段路摔一下，摔几下爬几下，渐行渐远。
沈越操纵着身体落在了所有兽的后面，柏漠看了眼周围，低声问道，“你答应我偷偷做马桶了？”
“不太对劲，我们往反方向过去看看。”
柏漠深以为然，“是不太对劲，三十亿年要去上学，还有春游和抽背课文，太超前了。”
班松摇头，“这不一定是真的三十亿年前，我们只在化石里看过赤莱，但不代表它们只留下了化石。”
“那我们出去了，你可以出本书，叫赤莱第一定律，里面随便放几个我的名字就行。”
柏漠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脑瓜。
班松：“……”
杰比不休再次突然窜了出来，“你们也要回去？”
“也？”沈越精准捕捉到了关键字。
“我虽然之前是个蛋，但不代表我是笨蛋。”他身上的另外两个脑袋狂点头。
所以杰比不休甩开了其他赤莱，偷偷跟上了柏漠他们的队伍。
沈越：“所以你也觉得……？”
“对。”
柏漠戳戳班松，对方会意地给三个脑袋都罩上了防护层，把声音都隔绝在了里面。
柏漠：“我们只要甩开他，做个马桶再打破就行了，现在这是要去哪？”
“去看看蘑菇和赤莱的战况。”沈越向上看去，发现天空已经变成了橙红色，像人间的夕阳，落日余晖映满了整片天空。
但这片余晖很亮，亮到下一秒就能化成火焰，燃尽这个世界。
柏漠动了动手，“我们先造个马桶再说。”
沈越把手挪了回来。
柏漠干脆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又被沈越截住。
同一只赤莱的两只手就这么打了起来，随后两只脚也加入了纷争。
在旁边看着的杰比不休：“……”
怎么突然就开始打起来了？
观战片刻后，他冷静地瞥向自己的两个脑袋，“还是你们好，听话。”
除了懒了点，呆了点，笨了点，啥都不会了点。
至少不会和自己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