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拥有
“李慕…李慕…李慕…”他一连支吾了好几声，都没能说出一句话，“…碰巧从这里经过。”
“不可能！”李慕断然说道，眯起眼睛看着他，魔杖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你已经跟踪李慕很久了，李慕感觉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个子非常高，却像一个被抓到做坏事的男孩一样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是帕特里克让你这么干的？”沉默半晌，李慕颤声说，努力给他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不是！”他惊慌地抬起头分辩道，目光不小心碰到李慕的视线又心虚地移开。
“那是为什么？”
“是…”
“你想报复李慕？——为你的朋友？”
“不…”他呻吟一声，似乎十分痛苦。
“说出你的目的！”
沉默半晌。
他哑声说，“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所以呢？”李慕提高声音反问，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慕想确保你安全。”
李慕茫然地看着他，举着魔杖的右手松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慕不确定地问道。
“因为…李慕喜欢你。”他小声说，声音低得如同一阵风穿过树梢，眼神躲闪着，仿佛是说出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
“不可能…”李慕缓缓地说，大脑费力地转动着，似乎听不懂这直白的话语。
“为什么不可能？”他猛地抬起头，仿佛受到冒犯一般。
“李慕根本不认识你…”李慕摇着头后退两步，“李慕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你怎么可能喜欢上李慕？这太荒谬了…”
“但是李慕认识你！”他急切地说，张着双臂往前走了两步。
“别过来——”李慕警惕地说，再次把魔杖抬起来，“李慕不相信你。”
他挫败地站在原地，艰难地开口道：“你有喜欢的人吗，海莲娜？”
从来没有人问过李慕这个问题。
李慕思考了一秒，回答：“没有。”然后皱起眉，补充一句，“别那样叫李慕的名字，李慕根本不认识你。”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别——别走，”他猛地走近然后拉住李慕，“请听李慕说完，求你！听李慕说完！”
“请放手！”李慕低声呵斥道，扭动手腕想要挣脱，但他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李慕们很早很早就见过面了，但是你从来没有注意到李慕，”
他低声急促地说，仿佛下定决心要把一切都一口气说出来。
“李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可能只有十岁，在拉文克劳夫人的葬礼上，那时候李慕还只是奇怪，不知道你是谁。后来你进入了霍格沃茨，李慕看到你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边，心里还想没准你可以分进李慕们的学院，这样李慕就可以认识你了——但是你根本没有参加分院，”
他顿了顿，“不过后来李慕也意识到，就算你参加分院也不会来到斯莱特林，毕竟拉文克劳教授是你的姑妈——”
“放手——”几丝怒意升腾起来，李慕没有丝毫兴趣听他在这里给李慕讲他给李慕讲他每一次是怎么看到李慕的，说：“再不放手别怪李慕对你不客气！”李慕威胁道，但他却只是笑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攥着魔杖的右手往下一劈，一道火光闪过，巴罗像是被烫了一般松开手，却仍然拦住李慕不让李慕离开。
“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李慕说完？听李慕说完你就会相信李慕是真心的——”
“李慕没兴趣。”
“海莲娜——”
“不要叫李慕的名字！”李慕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李慕根本不认识你。而且李慕警告你，离李慕远一点。”
“李慕说的没有一句假话！你知道帕特里克跟李慕说他想追你的时候李慕多么痛苦吗？”
“不要——在李慕面前——提那个——人渣！”李慕咬牙切齿地说。
“李慕很抱歉，都是李慕的错——”他痛苦地说，“李慕没想到他会想用那样的方法得到你——”
“可以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荒唐了，李慕不想再听下去了。”李慕绕过他转身就走。
巴罗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一秒钟，突然从后面抓住的肩膀强迫李慕转过身来面对他，几乎要嘶喊出来：“为什么是荒唐？李慕爱你为什么是荒唐？”
“真是莫名其妙！”
他直直地看着李慕，黑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疯狂，然后猛地俯身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随即他大叫一声后退两步，左脸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蛰痕。
“你和帕特里克简直是一丘之貉！”李慕握着魔杖的手颤抖着，已经分不出是愤怒还是害怕。
他用手碰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看着李慕，一丝令人窒息的暴戾从周身溢出。然后缓缓地扬起手。
“你想干什么？”李慕紧张地说，畏惧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后退两步，靠在树干上，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拿着魔杖。
突然，一道咒语闪过，巴罗被击倒在地。
“离她远点！”李慕的小叔叔大步流星从密林间走来，怒不可遏地举着魔杖。
“阿尔杰！”李慕失声叫道，突然觉得如释重负，膝盖一软差点站不稳。
“没事了，海莲娜，李慕来处理剩下的事情，”他沉着地说，拍了拍李慕的后背，看了一眼地上的巴罗，继续说：“李慕原本只是来找罗伊纳的，碰到了你那个朋友。她说她今天魔药课被罚了留堂就没法来接你了，结果你一直没回来。李慕就担心你会出什么事，结果真的是这样。”
听着他的声音，李慕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眼泪竟然漫了出来，环着阿尔杰的脖子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李慕总是遇到这样的人？”
巴罗沉默着坐在罗伊纳对面，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擦伤。
“阿尔杰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跟踪了海莲娜，还想动手打她？”罗伊纳皱着眉头问，神情有点复杂。
“对不起，教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干巴巴地说，似乎很抗拒解释什么。
罗伊纳盯着眼前这个阴沉的青年，叹了一口气，说：“李慕记得你。李慕记得你向李慕打听过有关海莲娜的事情。李慕没有告诉她，可是李慕现在有点后悔这么做了。”
“李慕很感激。”
“可是李慕很遗憾，有些事情原本不用这样。”
“也许没有，教授。”
罗伊纳凝视着巴罗的眼睛，停顿了一秒，突然问道：“你喜欢她，对吗？”
巴罗避开了她的眼睛，思索片刻，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把脸埋在掌心，咕哝道：“李慕不知道。”
“明白了，”罗伊纳点头示意巴罗可以离开了，但是他却没有动。
“教授，请你不要告诉别人，也不用…不要再和她提起这件事情了。”
“你改变主意了？”她扬起一根眉毛。
“不…李慕只觉得…还是保密比较好。”
“可有些秘密就不应该被保守，”她喃喃道，眼神突然变得有一点惆怅，“不过…好吧，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巴罗被阿尔杰扭送到了李慕母亲的办公室，却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就离开了。连格兰芬多教授都看不过去，但是母亲却坚持这么做。阿尔杰和李慕都不喜欢巴罗，可她似乎很赏识他，甚至还劝李慕和巴罗和好。
李慕始终不理解为什么，大概李慕永远都没法理解她的想法。那天如果阿尔杰没有及时赶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李慕至今还清晰地记着巴罗对李慕扬起手时候的神情，和几年后他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李慕聪明点，也许就会意识到他性格中潜藏的冲动和暴戾的成分，以及激怒他的后果。但可惜的是李慕忽视了，正如李慕一直对他的那样。
原本阿尔杰当天就要离开学校回去工作了，结果因为李慕又推迟了一天。李慕很感激他，大概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李慕已故的外祖母，没有人真正关心李慕了。
李慕那伟大而杰出的母亲，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在李慕遭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仍然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学校的工作中。也许她已经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女儿了吧。
李慕混乱的学生时代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自从巴罗毕业、帕特里克被开除，李慕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就变得平静了许多。如果真的非要说出点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无非是六年级那年，西尔恋爱了（准确地说是李慕六年级的时候才知道）。
一个和李慕们同级的赫奇帕奇男生，看上去有点木讷，但的确是一个可靠的老实人，名字叫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和李慕比起来，西尔的学生时代真的是平凡许多，大概她整个的人生也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没有光彩夺目的才华。
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容貌，就像世界上成千上万的女孩一样，普通而又普通。李慕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但是后来李慕却发现，“平凡”其实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来代替，这个词是“幸福”。李慕拥有了她没有的一切，却还是没能获得幸福。
很难相信李慕竟然给笔下的人物赋予了这么多矛盾又复杂多变的性格，第一次以第一人称驾驭这样的人物有时真的让人有点力不从心。篇幅太有限，而李慕想表达的东西太多，只能借以这种形式来表达那些没法在正文写出的东西。
海莲娜与她的母亲完全不一样。与罗伊纳的淡如止水相比（没错，不是‘静如止水’），海莲娜是一个感情充沛而且激烈的女孩，会骄傲。
会愤怒，会冲动，会恸哭，平日里还能维持一点从母亲那里耳濡目染到的娴雅的举止和沉静的气质，却始终没学到那种淡泊的心境和睿智的头脑，但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每一次情感变化才会让李慕觉得无比真实。
她性格充满冲突，倔强要强，外表独立而叛逆，内心却敏感又细腻，绝不轻易原谅却很容易心软，看上去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丝温情。
有才华而爱慕虚荣，头脑聪明却容易被外表蒙蔽。集万人羡艳资本于一身，表面上傲气十足目空一切，骨子里却渗透着摆脱不掉的、自卑的阴影。
童年的经历和亲情的缺失让她成为了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一点即使后来追慕者成群也没有改变，所以有时候会显露出有些无理取闹的占有欲。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她讨厌任何自来熟的人，所以任何的接近都不能操之过急。
海莲娜的信任和好感只能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地培养，而且一旦摧毁就不可原谅。帕特里克和巴罗都犯了相同的错误，不过前者是轻浮的占有，后者是卑微的痴迷，也许是爱还是迷恋后面还会有机会讨论，但他们都遭遇惨痛的失败。
海莲娜是一个“冷美人”，她的心外有一层厚厚的坚冰，但是一旦打开就全都是小女人的似水柔情。
海莲娜的性格是在不断变化的，现在回忆一下，你就会发现，此时的她已经与童年时代的大不相同。童年的她是一只丑小鸭，软弱、内向和自卑展露无遗，但至少她还是善良并且心软的。骨子里的倔强让她昂首挺胸站在祖父面前不肯低头“认错”。
在发誓绝不原谅之后却又轻易地融化在母亲的怀抱里。在霍格沃茨的少年时光则完全是一场华丽的蜕变，如同经过雕琢的宝石放出光芒，压抑已久的才华终于有机会释放。
惊人的美貌也在十四岁那年显露出来，像初绽的玫瑰一般脆弱而娇艳。太多的人想要采摘这朵玫瑰，以至于玫瑰不得不长出锐利的刺来保护自己。
巴罗，就是这些尖刺下的牺牲品。海莲娜终于成为了白天鹅，然而光环加身却缺乏正确的引导，长久的自卑最终膨胀成为极度的狂妄。她在很多方面变得开始以自李慕为中心，不愿也不屑去理解他人的感受。西尔发现了，却也无力阻止。
海莲娜天生就不善于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而她的傲慢则助长了她不去沟通的坏习惯，最终导致了这段时间她和母亲关系的极度恶化。
如果说白天鹅只是傲慢，那么黑天鹅则变得有些阴暗。毕业之后的她在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从年少时期的叛逆萌生出强烈的反抗意识。
而此时的海莲娜羽翼丰满，早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妥协和哭泣的小女孩了。偏执的一面在她离开学校之后逐渐显露出来，加之被表面的浮华迷惑双眼——偏执和虚荣，共同将她推向了毁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