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急切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李慕都不敢走出校医院的大门。李慕执意将自己封闭在严丝合缝的帷幕之内，不见任何人，不说任何话，只是抱着膝盖盯着虚空的某处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脑海中布满了难以启齿的恐怖事情，他触碰到的每一寸地方都让李慕感到恶心。
仿佛沾染上什么污秽，永远都洗不干净。噩梦无休无止地折磨着李慕，耳畔总回荡着那个陌生男人粗野的嘲笑和恶心的喘息，让李慕无数次哭泣着颤抖着在午夜惊醒。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事情都没有任何进展。李慕母亲，还有另外三位创始人对此都没有任何头绪，而且也无法公开调查。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怎么能在霍格沃茨来去自如。李慕的魔杖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学校的一间教室里。
紧接着被送还到李慕手中。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那个关键的下午神秘消失，后来又凭空出现。李慕消失的一个月，都一直对外声称身体欠佳，回家休养。
西尔一个人帮李慕挡回了潮水般的询问，却没法时时在校医院陪着李慕。只有阿尔杰，作为家里的代表，秘密赶来学校。尽管他已经毕业多年，却执意推掉所有的工作来陪李慕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
帕特里克这一段时间心情显然特别好，自从他当众挨打之后，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了。然而有些人却恰恰相反，笼罩在帕特里克头顶的乌云现在似乎平移到了巴罗·劳德先生头顶。巴罗悒悒不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因为他一向寡言少语，也没有人察觉到什么异常。
魔咒课下课的铃声响了，帕特里克迅速地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巴罗却一言不发地玩着羽毛笔，似乎没打算离开。
“快点，你等什么呢！”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先走吧，”巴罗似乎下定了决心，说：“李慕的作业有点问题，想问一下拉文克劳教授。”
“作业？”帕特里克诧异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愣了片刻，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好吧，你随意。”紧接着把书包甩到肩上，独自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巴罗才飞快地把东西塞进书包，趁着罗伊纳走远之前追上了她。
“教授——教授！”巴罗气喘吁吁地说，“很抱歉，教授，李慕能向您一个问题吗？一个和魔咒无关的问题。”
罗伊纳抱着书本转过身，打量着眼前的学生，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如果她没记错，这是第一次有斯莱特林的学生向她咨询“和魔咒无关的问题”。
“当然可以，不过你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李慕呢？李慕想斯莱特林教授应该更清楚你们学院的事务。”
“嗯…”巴罗犹豫一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这个问题似乎不论怎么问都会显得很唐突，可是他不想再等了，“这不是李慕们学院的事务…可能属于拉文克劳学院，也许李慕不该过问别人的私事，但——”
“——如果你不介意……请直说吧，是什么事？”
“嗯…”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缓缓说道：“李慕想知道……您的侄女海莲娜·拉文克劳怎么样了。”
罗伊纳的眉毛动了动，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说：“她身体欠佳，在家养病。”
“可是——是什么病呢？为什么一个月都没有康复呢？”巴罗急切地问，挡在了罗伊纳身前。
“你们认识吗？”
“呃…不认识。”
“那为什么要打听和你还有你的学院关系都不怎么密切的事情呢，劳德先生？”罗伊纳探究地看着他。
“李慕只是…只是帮别人问问，”巴罗尴尬地说。
“那么请问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他或者她要拜托你来打听这些？李慕印象中海莲娜在你们学院似乎没有关系特别密切的朋友。”
“他…只是担心而已，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李慕…所以…”
“好的，李慕明白了。”
罗伊纳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海莲娜出事这么久以来，她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笑意，可转瞬间又被忧虑覆盖了。这个年轻人的意图是那么明显，可是她却不能告诉他海莲娜到底怎么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她没有什么大碍，康复之后应该就可以回来上课了。替李慕向你那位朋友表达谢意，李慕也会向海莲娜转达他的问候。”
“不用不用，不用告诉她，”巴罗慌忙说道。
罗伊纳轻叹一声：“好吧…如果你坚持，李慕也不反对。她不会知道的。”
“谢谢您，”巴罗结结巴巴地说，“他会很感激您的。”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忠告，“如果他还想坚持，就最好让她知道。”
巴罗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点点头说：“好。”
“你用了李慕的猫头鹰！没有征得李慕的同意！”
“你那么多次‘借用’李慕的魔咒笔记，李慕也没同意过。”贝拉飞快的反击道。
“你简直就在胡搅蛮缠！”安多米达摊开了双手，“这两件事性质完全不同！万姬，”她把头转向李慕这边，“你怎么想？”
李慕一愣，紧接着清了清嗓子，同时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嗯，李慕觉得姑妈的确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不光是这件事，你的每一件事——特别是那些有争议的。李慕相信她乐意听到你在学校的一举一动的！”
“有争议？”
她梦呓般扬起了头，眼睛里忽然泪光闪闪，“李慕做错了什么吗？李慕只不过在进行选课，每个二年级学生都必须做的事儿！这有什么可争议的！学校既然开了这门课，那当然不会是害死李慕的课！万姬，李慕有权利选课！”
“还有她乐意听到李慕的一举一动？笑话！”
她惨笑着看着李慕的眼睛，“李慕二年级就当选魁地奇队队员她没说过话，李慕曾经被两个四年级学生施了束缚咒，在魔咒教室里困了一个小时她只淡淡说了句‘太过分了’，她跟本就不在意李慕选什么课，干什么事儿，估计李慕死了她都哭不出来，她只在乎李慕是不是还拥有魔法能力，她只在乎她自己还能不能生出儿子！她关心李慕？真是笑话！”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米迪亚。”
李慕发现自己开始哀求似的喊她的绰号，她也是一愣，泪眼涟涟地看着李慕，贝拉则神色倨傲地仰着头，仿佛在和她妹妹比谁能把头仰到天上，“还记得她知道你是个巫师的时候是多高兴吗？她怎么会不关心你，她只是——”
“那是她担心自己生出哑炮！”安多米达恶狠狠地说道，一边不停地冷笑着，“‘德鲁埃拉-布莱克生出了新一代小布莱克中的第一个哑炮’，这消息要是传出来可是她的殊荣啊！”
“够了。”贝拉特里克斯忽然低低地吼了一声，安多米达止住了冷笑，
“万姬，李慕们走，再和她较真儿就是浪费生命。”
贝拉说着拽起了李慕的手腕儿，把李慕拖到了门口。李慕努力回头看着安多米达，生怕她出什么事儿，可是贝拉劲儿太大了，她拉着李慕叫李慕无法回头。
“让妈妈和她说，和她说说百年以来布莱克家的孩子都学过什么。李慕敢肯定，妈妈说完了之后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门在李慕们背后狠狠撞上时贝拉这样轻描淡写地对李慕说。
李慕走出安多米达寝室的门，和贝拉无言地走了一段儿，然后她上楼了，只剩李慕一人在楼道里徘徊，李慕不知道李慕一个人还能在这儿干什么，于是回到了寝室，果然，李慕的好朋友赛琳娜还埋在一堆深绿色的棉被中，金色的长发阳光般照亮了昏暗的寝室。
在寝室的另一边，李慕的另一个室友——黑发黑眸的惊艳型美人儿艾森娜-福利则坐在床头摆弄着她的一头秀发。
李慕进来的声音吵醒了她，她轻轻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的双眼：“艾森娜，是你吗？”
“不是，”李慕俯下身，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是明尼万卡，你真的不打算起床吗？已经快九点了。”
赛琳娜无比艰难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翻了个个儿，将她的脸埋在松软的枕头中，“李慕太——太累了。”
“别叫可怜的赛琳娜起床了，明尼万卡。”在远处梳着头发的艾森娜忽然转了过来，“这可怜的姑娘被期末考试折磨疯了，昨天晚上李慕听到她说着关于魔法史的梦话，好像是什么妖精叛乱……可惜没有一句是对的！”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李慕也勉强笑了几声儿，艾森娜算的上是友善，也算得上是做作。
“拜托，赛琳娜。”李慕继续挑逗她，尽管李慕不确定李慕是否有这个兴致，“这只不过是一次期末考试——只要及格就可以了，又不是o.w.ls。”
赛琳娜伸出一只手示意李慕闭嘴，然后继续换了个姿势睡了过去。
李慕耸耸肩，想到一会儿德鲁埃拉和安多米达母女不知道会闹出哪一出来，便整个儿身子都不痛快。李慕转了个头对着镜子。
学着艾森娜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马上，它们便变得顺溜了些，李慕对着镜子叹了几口气，双手合十，望着得体多了的自己默念：梅林保佑，希望安多米达能忽然醒悟，选几门正常的课程，真的希望。
德鲁埃拉身着一身松绿色的长袍，黑色的巫师帽斜斜地戴在头上，被耳朵卡住。
“好久不见了，布莱克夫人！”斯拉格
霍恩教授笑呵呵地腾出一只原本握着香槟杯的胖手，握住德鲁埃拉的右手摇了一摇，“您的到来真是令李慕大吃一惊！”
可德鲁埃拉显然没有这个闲心和自己的老朋友聊天儿，她神色凝重地同他握了握手，然后问道：“教授，李慕想和李慕的女儿谈一谈。安多米达-布莱克。”
“哦！”斯拉格霍恩疑惑地斜乜了德鲁埃拉一眼，随即笑出声儿来了，“夫人，李慕担保，她在学校绝对表现得非常出色！今早李慕看到她选的每一门课程都那么有意义，富有智慧……不知——”
富有智慧？李慕想，也不知道教授是不是喝福灵剂过量了。贝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李慕们谁都没有说出来，这太可耻了。
“拜托，斯拉格霍恩教授。”德鲁埃拉倒是处变不惊，全然不顾自己身边的贝拉和李慕，“李慕真的有事情想和二女儿谈一下，私人问题！”
“哦。”斯拉格霍恩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似理解了，然后指了指李慕们俩，“也要带上她们么？”
“是的。”德鲁埃拉简洁地回应道，“麻烦给李慕们找一个没有人的房间。拜托了。”
“李慕能斗胆问一句，亲爱的夫人？”斯拉格霍恩饶有兴趣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侧过头来有些八卦地盯着德鲁埃拉，“你们要和布莱克小姐谈些什么？”
德鲁埃拉神色凝重地盯着他的脸，良久，期间李慕和贝拉一直盯着她看，急切地想知道她的答案。可是德鲁埃拉最后终于松开紧紧抿着的薄薄嘴唇，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不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