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妈妈每天在医院里，看着多少病重将死的人进入盛和，最终都健健康康地走出去了。”
“前几天有个病人，同时做了开颅手术和换心脏手术，都活下来了！他们的能力，真的可以逆改生死啊！”
“更何况，你的这件事……”
杨深夏看着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的母亲，眸光黯淡，一脸复杂绝望。
她已经把这件事当成她的事了，她已经给她定了，让她认罪了，根本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啊……”杨春兰情绪一激动，身上的动作也大了些，伤口又撕裂了些，疼得叫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捂着伤口的手全是血。
“夏夏！”她浑身颤栗，害怕地抓着她的腿：“你救救妈妈！妈妈还这么年轻，妈妈不想死……妈妈只有你了……”
“夏夏，救救妈，救救我……”
她看着跪着哀求自己的母亲，身上的那股子硬气渐渐消散，浑身透着软弱和晦暗，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就连身形，也变得单薄起来。
她的意志，对未来的希望，几乎被瓦解。
“砰！”杨春兰身体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妈！妈……”她忙蹲下来扶着她。
她的伤口还在流血，即将晕厥，手却紧紧地抓着她：“救救妈……”
“来人！来人！救命……”
她焦急大喊，不一会儿，警局工作人员和送她来的医生就赶来了。
主治医生赵明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杨小姐，我们现在就带你母亲回医院，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看着他，有片刻的犹豫，看着奄奄一息的母亲，还是恳求道：“拜……拜托了。”
杨春兰被抬走，她在铁门前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正想转身，程星烁就来了。
“夏夏，你还好吗？”
她把她害成这样，竟然还有脸问她？
她这样的处境，能好吗？
可她看起来，倒是挺好的。
身上穿的，是她自己的衣服，顶奢的深色连衣裙，还化着妆，精致如常，气色也很好。
而她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校服，上面还有同学扔的垃圾，肮脏恶臭。
一开始，程星烁是被吓到，被严重打击到，但自盛天骄来看了她，并说会将她无罪带回家，她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她杀人了，李菁那样惨死，她竟然还可以过得这么好，这么心安理得。
杨深夏这才意识到，她比她所认识的更恶毒可怕。
“李菁摔得血肉模糊，死无全尸，昨晚你睡觉，没梦到她吗？”
程星烁神色一骇。
一方面是她再提到李菁，她心里倏地颤抖了下，另一方面，是她的态度，她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不恭敬的语气跟她说话。
但昨天晚上，她的确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美容养颜。
她脸色一变，眼泪“哗”地流了出来，突然跪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哀求道：“夏夏，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菁菁，对不起你！”
“我真的很后悔，很自责！”
杨深夏一惊。
三年来，她顶着绝世天才的光环，靠着程家的豪门背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现在竟然给她下跪了，低三下四，卑微可怜。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夏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帮帮我，救救我。”
“我不能背上这个罪名，不能入狱的。”
“程家股票已经跌停两次了，再这样下去，程氏马上就要破产了。”
“不仅程家，与程家合作的公司也会受到严重影响，到时候会有几万人，不，是十几万人，数以万计的家庭受到影响。”
“他们将失去经济来源，负债累累，很多人会自杀，家庭破碎，孩子失去父母，老人失去孩子。”
“夏夏，你帮我吧，不仅是帮我，还帮数以万计的家庭，老人，孩子……”
杨深夏僵在原地。
“我刚刚看到杨阿姨了，她的状况很糟糕，你放心，我已经跟赵医生说了，他一定会照顾好她，不会让她有事的。”
杨深夏先是一震，随即恼羞成怒。
三年来，她都是这样，只要需要她做什么，就在她面前提母亲，提她的病，她的医药费。
这是她们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易。
明知道她是拿母亲的病来威胁她，她却不敢反驳，因为母亲的命，就握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
“夏夏，如果你帮我，我会好好照顾好杨阿姨的，将她视为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孝顺她。”
“等她移植了肾，康复后，我会亲自接她出院，我将她接到程家，会亲自照顾好她的。”
“我妈已经找好了律师团，我爷爷也已经跟高层都打了招呼，等风头过后，我们就想办法给你减刑，用不了几年，你就能出来，恢复自由。”
威胁利诱，全都用上了。
“夏夏，你帮帮我吧，夏夏……”
杨深夏低头看着她。
他们竟然连她的后事，也都安排好了。
她的命运前途，被这些人随意交易支配，她连发言权都没有。
“滚——”她冷冷地说了声。
“夏夏，夏夏……”程星烁见她冷着脸，也没有多说。
沉吟了片刻，她擦了下眼泪：“你先休息，我也得回去了。”
她吃力地站起，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退了出去。
等她离开，她身体一晃，踉跄了几步，扶着墙慢慢坐了下去，缩在角落里，像只困兽，利爪被愤怒逼了出来，却不敢反抗。
“你妈杨春兰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如果程家要的是你的命，估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奉上！”
听到声音，杨深夏猛地抬起头，就看到程泱。
在杨春兰进来时，她就在了，在隔壁审讯室内，通过监视器，将所有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可当场杀害同学，起码也是无期徒刑三十年，你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被这样葬送，可比夺了你的命，还残忍。”
前世，她也是这样的，这种感受，她程泱很清楚。
杨深夏震惊，然后扶着墙爬了起来，踉跄地跑到她的面前。
“程……程泱！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妈会来，程星烁会来，她一点都不意外，唯独她。
程泱盯着她，清寒的眸底藏着她看不见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