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至暗时刻
之前的景象全部融化在现实的阴暗当中，我看到灵泽已经站在石椅王座所在的石阶上。
之前照亮这里的光晕暗淡下去，高大的宏顶上重新笼罩在迷雾般的黑暗，像是要将他全部吞噬。
假灵泽就在旁边，抬手打了个响指，头顶之上顿时绽放出绚烂的白光。
我一时间睁不开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楚这里究竟有什么。
那辽阔高深的宏顶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恶鬼像，那不是普通的恶鬼，确切的说是魔族使者。
它们邪恶的表情像是黑夜中的噩梦，身躯呈现各种扭曲，狠厉阴森的双目微微闪光，像是要活过来。
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不断出现异样的画面，耳边响起悲恸悠长的号角声。
这些镜像画面并非我真实所见，而是曾经在历史记载中窥见，在经由这神殿的刺激所形成。
我看见无数酆都卫军化作枯骨，到处浮尸万里，血流成河。巨大的深渊猛兽震颤着大地，仰头怒吼。
战场硝烟不断，纷纷扰扰当中，身穿黑袍服的男人站在一片枯骨之上，高喊着：“我再也不要受这天地束缚，我要摆脱这命运！”
而在他身后，杀戮还在进行，到处火光四溅，撕心裂肺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我闭上眼，心绪浮躁，有种要杀人的冲动。耳边传来厉的声音：“主人，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要被迷惑！不管怎么样，这是他自己的责任，与你无关。”
“我不仅仅是担心灵泽，我也感觉到深深的刺激，不管到什么时候，争斗不会结束，六道轮回永远都在绞杀当中苟活……”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眼眶发热，既然要落泪。
厉抬手按住我的肩，沉声鼓励：“主人，我跟灵泽共同的心愿，就是你要好好的。你不必感到纠结与痛苦，如果主人你想造反，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至于灵泽，你难道不相信他了吗？难道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要放弃他吗？”
厉的话仿佛一强心剂，瞬间让我清醒过来。
是啊，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有这样的想法，实际就是要放弃他，质疑他！
明明我自己说了要相信的，有了这么一点变故，我就沉不住气了……以往灵泽都冲在我的前面，替我阻挡艰难险境。
现在即便我不能替代他面对，至少也要跟他在一起！
“厉你说的对，我没有理由消沉的，还不到最后的时刻！”我睁开眼，直视着假灵泽：“敢跟我打赌吗？”
“不管赌什么你都是输的。”假灵泽笑得从容不迫，然后走向灵泽，轻轻抬手。
灵泽的目光之前一直很空洞，到这时候眼睛才像是有了光彩，看向假灵泽，并且同他一样抬起手。
碰触的瞬间，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油然而生，淡淡的金光自灵泽身上弥漫而出，随后变作昏暗黑紫的光波。
假灵泽笑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算是我的哥哥，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二人联手。不要说天地，就是万物法则也要畏惧。”
“你休想！我会竭尽全力阻止你，灵泽也不会让你如意！”我怒喊道。
假灵泽神色讥讽：“到现在了你还看不出吗？看看这流动的气息，还用我多说吗？”
弥漫在整个辽阔山洞之内的黑紫光波，充满了黑暗气息。这是经由灵泽的护体圣气演化而来。
它的改变说明灵泽已经变化，我不想看到这一点，但事实就在我眼前。
但我坚信着灵泽，我不想要放弃！
就算结果是最糟糕的，最起码我也要挣扎过，尽全力阻止过，束手就擒被击溃，恕我做不到！
假灵泽轻叹着摇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还是你说几句吧，斩断这微不足道的缘分。”
这最后一句，他是对灵泽说的。
从刚才开始，我其实都不忍直视林泽的面容，害怕看到那双眼眸，怕他看陌生人一样看我。
但此时我忍不住，直直地望过去。
灵泽红眸深处幽光暗闪，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宏顶之上的那些魔族使者雕像，俊美的面容似乎沉浸在某种陶醉情绪当中。
我的心在一点点发凉，难道最后的结果真要演变成最糟糕的吗？
灵泽唇角扬起笑意，从未见过的肆意张扬，沉哑的声音响起：“我要成为天地主宰，顺我昌，逆我者亡！”
假灵泽闻言笑得开心，感叹道：“感情总是最先被抛弃的，执着于心都是悲剧。我看你也赶紧放弃，现在逃走，还能留条命！”
这是赢家对败者的嘲讽，但是……我不接受！
我看着灵泽，深吸一口气道：“如果这真是最后的宿命，那我送你离开这世间，让你重入轮回。”
就算要杀了灵泽，我也不会让他继续下去，我相信，他的本心也一定不愿意自己成为万象霖尘子的爪牙。
灵泽忽然笑起来，轻柔如春风拂面，红眸深处潋滟生波。
一瞬间，我好像看到平常的灵泽，无数次他都这样看着我。
但转瞬即逝，他又恢复成那副桀骜阴沉的模样，令我恍惚刚才是否只是刹那的幻象。
假灵泽似乎是很久没有与人交谈，哪怕是在敌人面前也非常有兴致。
厉忽然反唇相讥：“就凭你？还敢自称酆都大帝的兄弟，真是让我笑死！你也不过是万象和霖尘子手中的工具罢了。”
“闭嘴！你这是嫉妒，你才是最残碎不全的那个，所以你羡慕是不是？”
“我是觉得你太蠢了，为什么灵泽身上的碎片会这么蠢？看来我分化出来是有道理的，我一定是感受到了你这股子清澈的愚蠢。”
厉只要他想，是绝对能说话气死人的。
也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厉很反常，如果灵泽即将踏上不归路，他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冷静沉着。
又拦着我免于崩溃，又有心情跟假货喷垃圾话，这不对劲！
就在我想到这一点时，眸光一瞥，看到灵泽缓缓转过身，拔出匕首，向假货的背影狠狠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