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带着过期的车票，登上通往昨天的列车（4k6）
龙类是一种生活在四维空间中的生物，对于龙类而言，时间的流逝与人类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在龙类认知世界的概念中，历史一词并不仅仅只局限于过去，过去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未来是即将发生的历史。
这种历史观有点类似于宿命论，在龙类的世界认知中已经预言过的重大事件是无法改变的，比如那位无上的至尊迟早会复苏，诸神的黄昏到来，将重启这个世界。
所以奥丁才会为了诸神黄昏而做足了准备，不惜吞噬兄弟姐妹的龙骨十字来提升自己，因为在那诸神黄昏中就连作为龙族诸王的祂们也会陨落。
只有积累足够的力量，渡过那场诸神黄昏之后，你才是新的龙族，或者说新的神，挺不过去，你就是吊死在世界树上的旧神尸骸而已。
不仅仅只是奥丁，耶梦加得也在准备着积累力量渡过诸神黄昏，如果不是因为燕寻获得了白王圣骸的事迹在整个混血种社会里流传的话，耶梦加得终究会将芬里厄吞噬，进化成大地与山之王的完全体【海拉】。
但是耶梦加得又怎么舍得去吞噬芬里厄呢，如果有机会的话耶梦加得一定要带着芬里厄一起渡过那场诸神黄昏，于是耶梦加得就将目标放在了之前的燕寻身上。
毕竟那可是白王的龙骨十字，倘若能够吞噬这样的东西，带来的好处可不比进化成海拉要差，同时还能掌控精神的权柄。
在某些意义上奥丁和耶梦加得看不上燕寻这样的存在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燕寻说是新生之皇，但精神的权柄至今也是空置着的。
作为龙王，祂们天生对世界的认知就与人类不同，能够直接看见构成世界中最基础的元素，并且对其进行操作。
王与王之间的战斗，言灵根本排不上号，因为龙王能够轻易进行元素置换，影响言灵的构筑，想要取消对方的言灵可比对方构筑言灵轻松多了。
但燕寻和奥丁之间的战斗依旧是展开言灵的力量，各自展现出太古权现级别的灭世言灵，是因为燕寻这小龙人根本就不是龙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取消奥丁的【因陀罗之怒】。
但反过来奥丁也没法取消燕寻的，因为燕寻压根就不是正常构建言灵的方法，他是强行以炼金术【元素置换】的水平配合影月，精神元素直接替代构建世界的地水火风，装的自己好像真会因陀罗之怒一样……
尤其是面前还有奥丁这么个现成的，燕寻照着奥丁描就行了，反正白王的力量源源不绝，能挥洒出去就行。
冈格尼尔被燕寻当面抢走，燕寻手里还提着两把天丛云，硬抄因陀罗之怒和奥丁正面对垒并且还反过来压制他这个正主，很难说奥丁最后以死脱身的行为中究竟有没有不堪受辱的成分在内。
说燕寻是龙王吧燕寻啥也不会，但要不承认燕寻是龙王吧人家在冠位上也没比自己低。
耶梦加得倒是看得很开，曾经在兄弟姐妹里最有可能渡过诸神黄昏的奥丁都在燕寻手里败下阵来，那么燕寻便是如今最有机会渡过诸神黄昏的存在。
只要能渡过诸神黄昏，燕寻便是新世界中端坐王座的存在，过去的一切都只会在世界的重启中被洗净，他这会儿是不是真的龙王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也正是耶梦加得给燕寻点出来之后，燕寻才明白了耶梦加得的准备，她当时带着芬里厄一起来到这边，第一时间就将芬里厄给藏到了“昨天”里去。
根据耶梦加得的描述，时间对于完整的龙王而言不是人类理解的“昨天今天明天”，类比起来更像是“左边中间右边”这种感觉……
所以行动专员们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芬里厄的存在，但芬里厄的反应又一直在地铁站里被检测到，每次地震反应都显示真正的地震发生在昨天，现在只不过是余震的波动。
芬里厄从未离开过地铁站，就在地铁站的尼伯龙根里待着，只是因为芬里厄的时间线坐标是昨天，所以才会屡次出现这样的状况。
奥丁在地铁站当中和青铜与火之王鏖战，承受了青铜与火之王的致命一击之后进行时间逆流，再以冈格尼尔锁定青铜与火之王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发现了芬里厄的所在。
也就是那个时候，奥丁才将核埋下，把自己的核也藏在了昨天，埋藏在芬里厄的附近。
夏弥曾经在地铁上装作不经意间和燕寻提起了芬里厄的所在，也是为了试探燕寻，要是燕寻能够理解，那就代表燕寻也是货真价实的龙王。
耶梦加得能和燕寻合作究其根源也是因为他只是个小龙人，要如果燕寻是个龙王，耶梦加得立刻把芬里厄打包带走，有多远跑多远，你和奥丁自己打去与我无关。
跟着夏弥一起重新来到地铁站里，地铁站经过段时间的“封锁维护”之后又重新对外开放，这里的人流量很大，燕寻左右张望，有些好奇夏弥要怎么带他去往【昨天】。
夏弥转过身来：“伱身上带了进入尼伯龙根的‘钥匙’了吗？”
燕寻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几张一日乘车券出来，进入东京都地铁站尼伯龙根的钥匙就是这些走遍所有站点的车票。
夏弥从燕寻手里拿过车票，一张一张检查，然后把日期是今天的车票随手揉成团扔垃圾桶里去，留下两张日期是昨天的一日乘车券。
“拿好。”
燕寻一怔，看着夏弥带着过期的一日乘车券通过关卡，踏上列车。
“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过来。”
燕寻也走进车厢里，车厢里有许多一般人的乘客，只是这些乘客在燕寻眼中看着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像是除了燕寻和夏弥之外的乘客，全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轻纱当中，这层略显朦胧的轻纱将他们分隔开来。
一部分属于现在，一部分属于过去。
随着列车关闭舱门，缓缓开动之后，这种感觉就愈发的明显，时间与空间像是在这一趟列车班次里扭曲了起来。
轨道不断向前延伸，列车开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侧的景象飞速向后流过，最终因为景象变换的速度太快而显得像是万花筒般的绚烂斑驳色彩。
不知何时满载的车厢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除了燕寻和夏弥以外就不再有别人，夏弥安然坐在长椅上，晃荡着纤瘦的小腿，轻哼着悠扬的曲调，燕寻则是对这种新奇的体验处处都充满了好奇，在认真感受这一过程的时候，炼金术的进度条又开始松动起来。
以前燕寻对炼金术其实依旧是以人类的角度去认知去概括的，但一直到现在，燕寻才感受到炼金术不愧是龙类用来认知世界，用来理解世界的技术。
列车飞驰而过，驶过时间铺设的轨道，最终将车厢里的乘客送往终点站，缓缓停靠下来之后，燕寻和夏弥就来到了最后一个站台。
站台上的名字不是某个地铁站的地名，也不是那些都市传说般根本不存在的站点，而是【昨天】。
一直到被夏弥带着回到昨天，燕寻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随着夏弥走下车，地面突然轻微震动起来，燕寻朝着震源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长颈朝着这边探来，威严的龙缓缓睁开了那双硕大的黄金眼瞳，呼吸之间喷吐出两道浓白的雾。
青黑色的龙鳞从前往后的张开合拢，发出了金铁交加的声音，龙躯的双翼展开，光是存在于此就令人心生震撼。
这是龙王的龙躯，和八岐大蛇那种胚胎未进化完成的怪物完全不一样，神威具足，威风凛凛。
只是在下一刻，这种威仪就顿时消失不见，那只龙首露出了人性化的憨厚笑容，朝着这边高喊：“姐姐！”
龙吼的声浪震天动地，扬起了燕寻的风衣下摆，那巨大的龙首垂下来，用鼻端轻轻朝着夏弥的身上蹭着。
说是龙王，倒不如说更像是……某种大型犬？
除了这只巨大的龙首以外，燕寻还看见被整理好摆成一堆的零食袋，这些吃空的零食袋都小心翼翼地抚平，叠放在一起，和没吃过的零食分类放好。
视线继续向外拓展，能够看见还亮着的屏幕，上面显示的画面是芬里厄控制的角色被人打空了生命值，角色倒地之后屏幕变得黑白。
燕寻眼尖，还看见拿了芬里厄“人头”的对手id，那是路明非的id名称，叫做路明非000。
左下角的聊天框里还有公屏记录，两边父子局solo，败者喊爹，简单直接。
燕寻特地留意了一眼芬里厄的id，是【Fenrisulfr】。
之前因为老唐的缘故，辉夜姬也收集了路明非这些天来的动向，燕寻清楚的记得就在昨天的时候路明非和一个叫做【Fenrisulfr】的id进行过父子局，原本还说哟这还挺巧，结果不曾想那场父子局就是在这里进行。
路明非赢了solo赛之后毫不客气，上来就用谷歌翻译软件转换文本说我的好大儿啊你技术不错，加个好友以后多玩玩，芬里厄慢慢的敲着字说下次吧我姐姐来了我不玩了。
地铁站里的这些东西明显是夏弥给芬里厄准备的，怕芬里厄独自待在空空荡荡的地铁站里太孤单。
为什么时不时总会有余震的原因燕寻多半也理解了，一者是因为地铁固定班次，每到最后一站都会检测到芬里厄的波动，还有一个原因可能就是芬里厄打游戏的时候被对面给单杀提款了……
有夏弥在眼前，芬里厄都没在意燕寻的存在，燕寻也没把注意力集中在芬里厄的身上，他自从来到了“昨天”之后，就发现许多值得自己在意的东西。
手背上青筋凸起，仿佛有藤蔓似的东西从袖口里延伸出来，攀附在燕寻的身上。
这些藤蔓看着像是冈格尼尔那枯木般的枝末，带着铁枝与铜棘般的肃杀感，燕寻迈步向前，从月台上一跃而下，来到轨道上持续前行。
不知在轨道上走了多久，在这尼伯龙根当中的轨道像是会不断向前延伸一样，继续向前走可能会继续通往昨天的昨天，也有可能会回到“今天”。
越是前进，燕寻身上那冈格尼尔的枝杈就越是躁动起来，甚至像是触须一样在半空中无意识的摆动，直到燕寻的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燕寻身上的枝杈就顿时平息了躁动。
那道身影踩着轨道闲庭漫步，缓缓走来，如果不是在这里和燕寻相遇，他的目标就会是终点站里的芬里厄。
“真是出乎预料的见面。”
庞贝轻轻挑眉：“这里本不应该是你能来的地方，是我那位好妹妹带着你一起过来的吗？”
燕寻点头：“搭了一趟顺风车。”
“我那位好妹妹还真是爱多管闲事呀……”
燕寻看着眼前的庞贝，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昨天”的庞贝，毕竟就算奥丁准备周全，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刚埋下卵就立刻孵化回完整的状态。
“不过从你身上的状况看起来，似乎就连神也被你扯下御座，这可真是了不得。”
庞贝为燕寻轻轻鼓掌：“我不能再简单的将你当做窃贼了，你竟是个有资格在新世界中占据一席的人呀。”
燕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扯了扯身上的风衣，纯白的风衣下摆无风自动，随着光华流过，逐渐的在燕寻身上化作了龙鳞般的甲胄。
庞贝叹气，狂风和骤雨突然席卷了轨道，成群的渡鸦不知从何处飞来，汇聚在庞贝的头顶，形成了漆黑的旋涡。
在旋涡的中心有雷光轰鸣降下，沐浴在雷光当中的已经不是庞贝，而是奥丁。
祂骑着八足的神驹，提着弯曲的矛，枯木般的枝杈在扭曲中构成了这柄神明武装冈格尼尔。
这是昨天的冈格尼尔，代表了过去。
燕寻身上也有冈格尼尔的枝杈延伸而出，扎根进地面之后丛生着攒出，被龙鳞覆盖的身躯上浮现出木纹，与往常显现出近似于龙躯时的状态不同，燕寻此刻身上还浮现出铁枝与铜棘的峥嵘，世界树的根系融入身躯当中。
这是今天的冈格尼尔，代表了现在。
燕寻双手各拎着一根纤细修长的翼骨，两种不同的概念武装于此显现，一者名为【天丛云】像是锋利的骨刀，一者名为【冈格尼尔】，有铁枝与铜棘攀附于其上，将本就修长的翼骨更是增长了一截。
双方遥遥相望，一边是乌云盖顶的雨落狂流之暗，一边是不断展开的古城，宛若高塔般的通天铜柱从燕寻身后一节一节的升起，空间于此不断延展，像是瑰丽的万花筒般在翻折中展开。
不管是燕寻还是奥丁都明白，这一次的碰撞就是王与王之间的落幕，双方都持有着冈格尼尔的力量，被冈格尼尔锁定的目标，诛杀之后连留下核的机会都不会有。
燕寻身后的双翼展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黑白相间的十字，朝着奥丁低空掠去，奥丁也奔马而行，八足的身躯发出嘶鸣，携卷着雷光发起骑士的冲锋！
长枪贯穿了燕寻的胸口，但天丛云一刀将八足的神驹斩杀，冈格尼尔的骨枪也将奥丁挑飞下马，钉死在过去的隧道中。
燕寻伸手，握住了这柄来自过去的冈格尼尔，胸前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但却继续将这柄冈格尼尔往身躯里刺入。
沉睡在燕寻身躯当中，属于“现在”的冈格尼尔似乎感受到了与自己同根同源的存在，伸出了世界树的枝杈，和这柄来自“过去”的冈格尼尔互相纠缠了起来。
奥丁眼睁睁的看着燕寻将冈格尼尔吞噬，鲜血从他身上滴落而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真是邪魔之徒……”
而燕寻身上两柄来自现在和过去的冈格尼尔也在炼金术的仪式之下，逐渐交汇在一起，彻底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