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言峰神父一动不动
半小时后，源氏重工·壁画层。
“老大，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里。”
在乌鸦和夜叉的搀扶下，脱力的源稚生乘坐另一部隐藏电梯下楼——这座电梯的存在甚至连源稚生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死侍群出逃毁掉了电梯井，这里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摆满工具的屋子，铁迹斑斑的铁制手术台、锋利的道具、切割骨骼用的齿轮、空中垂下来的铁钩，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这里的一切都在疯狂撞击着源稚生的神经。
这里是······屠宰场。
如果这些东西只是让源稚生震惊的话，接下来的东西就该让他愤怒了。
玻璃幕墙组成的水族箱破碎，地上到处都是蛇形死侍爬行的痕迹，半尺多深的积水里积水中形如幼蛇的生物还在抽动，它们刚刚长出白色的鳞片，却已经拥有锋利的骨质爪和狰狞的肌肉。
这是第二代死侍，如果它们成功长大的话，会比第一代更具有杀伤力。
“我们在更后面的培养池里发现了大量的牛骨头，上面满是乱七八糟的咬痕，看来是有整个的大型动物被拿来喂死侍了。”
乌鸦尽量使用春秋笔法描述这件事情，他不敢让精神和肉体都极度疲惫的源稚生去看那里的惨状，就连自己这个刀口舔过血的老资格黑帮看了都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源稚生没有说话，只是从乌鸦手中接过手枪，一枪一个打穿了那些死侍幼体的心脏。
“拿烈酒来······再给死去的兄弟们准备白布，不要让他们就这么躺着。”
这座大楼是橘家下属的【丸山建造所】建造的，能够指挥他们的只有几个小时之前刚刚卸任的第七十三代大家长兼橘家家主，橘政宗。
此外，在言峰蓟从天朝回来之后，他在辉夜姬中的血统档案就从c+级别改成了A级，而且保密级别也相应调高，只有内三家家主才有资格查看，言峰蓟甚至以二十岁不到的年龄取得了【家老】的职位，不再是空有虚名的【橘家少主】了。
橘政宗和言峰蓟······到底在做什么？
“把政宗先生请下来吧······
我想当面跟他聊聊。”
——————————————绯红之王——————————————
“进来吧，这是我家······啊等等，我收拾一下······”
离东京大学后街不远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面的小屋仅有一层楼，装饰相当朴素简约，与橘政宗居住的看似古拙但却充斥着名贵木材和雅致香料的静室不同，这座小屋的装修相当简略，很有年代感。
这里是上杉越的家。
“小泽老师、苍老师、松岛老师······都是旧时代的残党了啊。”
“说的好像你不是旧时代的垃圾一样！给我扔到榻榻米下面去，别让孩子看见（小声）。”
盯着昂热从善如流的开启时间零，把黄瑟洞做片藏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上杉越松了一口气，招呼着走在后面的三个孩子走进来。
“这里是大哥的家吗？”
绘梨衣递来小本子，星星眼打量着新奇的环境。
客厅的墙上挂着十字架，正对着十字架的那块地上有长期跪地祈祷留下的凹痕，榻榻米上放着【亡国炉】（被炉），狭小的厨房，卫浴一体的厕所，还有一间摆着单人床的卧室，整个屋子加起来不过六十平米。
虽然这一整个房子里所有房间加起来都没有绘梨衣的卧室大，但在暖色灯光的照耀下却充满了安心感——就像是在冬日里全身都被暖和的棉被包裹，柔软又舒适，像是睡在母亲的怀抱里。
“对，这是我家······”
柔顺如丝绸般的红色头发，纯洁如羔羊的眼睛，透骨而出的天真与善良······此时此刻，上杉越朦胧的泪眼中，上杉绘梨衣的样子和另一道朝思暮想的身影缓缓重合。
“我想这世上，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出现的概率应该是极低的。”
不理会直接去冰箱里拿清酒的昂热，上杉越喃喃道，伸手抚摸着绘梨衣洁白无瑕的脸蛋，老泪纵横。
“我可能······是绘梨衣的父亲······”
绘梨衣呆愣愣的看着涕泪四流的上杉越，伸出小手擦去老人的眼泪，路明非递来卫生纸，就连最喜欢闹腾的陈墨瞳也安静下来。
“你看这张照片，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上杉越从脖子上扯下一条挂着十字架的项链，上面还有一个挂坠——不同于言峰蓟挂的【伊邪那美的戒指】，上杉越的挂坠盒里是一张小照片，照片上的红发修女坐在椅子上怀抱圣经，那么圣洁，那么美好。
“这是伱的奶奶，夏洛特嬷嬷，我的母亲。
而我是······也许是绘梨衣的父亲。”
陌生的概念像是陨石一样砸中绘梨衣的小脑袋，让这个除了【哥哥】以外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亲人的女孩感到新鲜，就像初次见到这个奇妙的世界一样。
“那请问绘梨衣的母亲是哪位？”
在这其乐融融的美好氛围中，路明非举手提了一个看似很正常的问题。
气温霎时间降到冰点。
“额(⊙o⊙）······”
上杉越卡壳了。
以前他在蛇岐八家广开后宫的时候没生下孩子，后来逃离家族开了拉面摊之后，由于帅气的外表、结实的体魄和一些不可描述的体貌特征，他也是万花从中过的一代豪杰，
对象包括但不限于洗浴店的小姐姐啦、健身房里的辣妈啦、居酒屋的老板娘啦等等等等，他预防措施做得也很到位，实在不清楚绘梨衣是什么时候有的。
“这是一个久远到沧桑的问题，久到朝阳迟暮，久到西风停止，久到一个时代的终结。”
绘梨衣＆路明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就是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而已。”
“昂热！！！”
是夜，风间琉璃躺在樱井小暮的膝盖上，享受膝枕的同时和这个爱听戏的女孩互诉衷肠；
源稚生站在源氏重工大楼的底层，等待着自己视若父亲的老人为自己的罪行辩解；
路明非拉着绘梨衣坐在榻榻米上喝着茶水，看着两个加起来两百多岁的老头子撕逼；
只有世田谷区的言峰宅里，年轻的神父躺在黑暗的卧室里盖着被子，腹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伊邪那美缩在精神空间里孤独的纯白王座上，单手托腮盯着少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这喧闹的不眠之夜里，只有这个男人躺在与世隔绝的天堂，如上帝启蒙之前的亚当般安眠。
今夜，言峰神父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