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怎么了？”
沈棠落抬袖狠狠一擦，呛咳了一声，“无碍。”
只是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伤及了心神，遭受的一点反噬罢了。
众生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问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嘴边。
沈棠落身子软得跟没了骨头似的，散漫地倚坐在了繁茂的榕树下。
她给红发少年丢了个眼神过去，便直接双手搭腿就地盘坐，什么都不闻不问了。
“娇气。”
祸斗口中嫌弃着，行动却未有迟疑，任劳任怨地跑去深谷里给沈棠落物色坐骑。
日落时分，三人终于抵达七韶山地界。
那只被祸斗一招驯服的赤羽幻鸟，两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冰川之山。
它赤羽直立，双翼合抱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耳目通红。
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多飞一步。
祸斗气得半死，瞪眼凶它，“长得这么肥美，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笨鸟，要你何用？”
这样似乎还不够解气，恶狠狠地恐吓道：
“七韶山向来不养废物，你是想刚进家门就被炖成汤吗？”
赤羽幻鸟吓得一哆嗦，扑棱着双翅一顿猛扇，一口气飞到了出现人烟的地方。
闻到亲切熟悉的气息，沈棠落浅浅吸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从破境至今，她的瞳仁一直泛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幽红。
直至看到禾黍连绵的小村落，那双妖异邪性的瞳眸里才有了一丝温度。
清风晚霞，暮云叆叇。
天边炊烟袅袅，烟火不息。
冰山如千变万化的琉璃镜，映照出万家灯火，一眼处处人间。
众生大为震撼，惊奇得两眼放光，金色之眸仿佛装进了星星一般。
“世间竟有这样好看的地方，沈皎，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沈玦呢？他这百年来也同你一样生活在这里吗？”
“闭嘴。”听到沈玦，沈棠落心尖一颤。
实在没想到他还是个小话唠，比无影有过之而无不及。
祸斗跨步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敲了下众生的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废话少说，你太吵，她会头疼。”
“嗷……”众生暗暗磨了磨牙，满脸不服。
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
待他找到机会，一定要让他好看！
沈棠落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往冰峦上走，“百年前的沈皎和沈玦，死在了归月城。”
众生瞬间愣住，脸上露出了石化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沈棠落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笑得耐人寻味，反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我不知道！”
众生握紧了小拳头，怒气冲冲，“你耍我，你是故意把我骗到这里来的！”
“沈皎是个实力强大的修玄之人，而你却灵脉枯竭，你分明不是她！”
“更不论百年已过，她不可能还是一副少女形貌！”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扮作她人？”
沈棠落眼底闪过一抹隐忍的痛色，“我是她，也非她，你想找的那个她，早就淹没在云浮边境城的黄沙下了。”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众生小小的身子僵在了原地，懵懂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知所措。
“是去是留，全凭你。”
说完，沈棠落大步走上了最后一阶冰沿。
只是，她后脚刚一落地，就被圈进了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
幽冷的药香肆意侵入鼻息，沈棠落眼尾一红，身子抑制不住地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