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
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沈棠落几尽窒息，在沈皎的记忆里苦苦挣扎，迟迟不愿清醒过来。
她满身黑雾缭绕，额间缓缓浮现出了一抹妖异的血色花钿。
鬼梦之门大开。
一缕缕森寒气息在层叠的重重黑雾间肆意穿梭游走。
沈棠落的身体被强大的劲气曳浮于半空。
她闭着双眼，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面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极度虚弱。
祸斗顾念着沈棠落的安危，一直守在原地，不自觉绷紧了呼吸。
“老大，七韶山还指望你罩着，可千万不能死了啊。”
他在心里一遍遍祈祷，自然也早已把少女的命令抛之脑后。
众生小小的身子站在榕树下，稚嫩的小脸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担忧。
只是，在听到沈玦这个名字时，猛地一个激灵，抑制不住地变了脸色。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沈皎的哥哥是谁，她是怎么知道的？”
“沈玦！”
一声缱绻压抑的低唤传入了空气。
沈棠落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
她一向漆黑深邃的瞳孔，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又淡又妖的血丝。
十指一拢，干脆利落地敛尽了身上的阴煞之气。
祸斗少年气的脸上漾出了喜色，“老大，你突破了！”
沈棠落苍白的唇角轻扯，嗓音微哑：“过去多久了？”
“才不到半个时辰，老大，你这破境速度，简直非人哉！”
沈棠落不置可否一笑，浅淡的目光落向了一旁的小男孩身上。
眼神里不见了最初的冷漠疏离，“众生，好久不见。”
“你，你，你到底是谁？”
众生怔怔地盯着少女这张美艳妖冶的脸，半步也不敢靠近。
此时的她，眉眼之间，比之初见多出了一抹无形的邪气。
她身穿红色束腰长袍，勾勒出不堪一握的楚腰，劲瘦而不乏刚柔之力。
裙下海棠潋滟，妖而不魅。
她与沈皎身上的气息全然不同。
众生不禁屏住了呼吸，颤声问：“你认识沈玦对不对？”
闻言，沈棠落身形几不可察地一晃，眼底蔓延了一抹化不开的哀伤。
“对。”她没否认。
众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为何……”
“因为……”沈棠落打断了他，“我就是沈皎。”
众生愣住了。
沈棠落很清楚众生的执念是什么。
他身上带着沈皎弥留之际最虔诚的寄托。
无人知晓，一百年前，归月城外。
有个小姑娘毅然决然地走向了一个同生共死的结局。
而少年的最后一滴血，不死不灭，被众生带到了百年后的今天。
众生金色的眼睛里涌出了晶莹的泪光，越流越凶。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人心机深沉，休想骗我！”
祸斗挡在了沈棠落身前，傲慢又不讲理，“只要她乐意，骗你又如何？”
沈棠落心绪微浮，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少年消散之际绽出的苍白笑容，呼吸沉重了几分。
“我没必要骗你。”
众生委屈地红了眼眶，抽咽不止，“那你……怎么才来啊。”
沈棠落不太想跟他掰扯，“先跟我回去。”
谁知，她才一抬脚，心口忽然痛如刀绞，嘴角缓缓溢出了深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