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嗓音喑哑地开口：“抱歉。”
看他的表情，虞非晚便知道，他是真心抱歉，不由得在心里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差。
正在她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萧珩玉又开口了，“时辰不早了，江姑娘，你回去歇息吧。”
虞非晚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是开始赶人了。
她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走之前，她留下一句，“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嗯。”
……
翌日。
谷雨办事的效率极高，很快便查清楚究竟是谁偷的玉佩。
嬷嬷也没想到，白露上次挨了整整十个板子之后，竟然还敢把手伸到王爷身边。
屡教不改的下人，没有必要留在王府上。
嬷嬷打发人江白露送出府，至于之后如何，也和他们王府无关了。
白露偷玉佩的时候四下无人，再联想到自己从前和现在的落差，以及罪魁祸首一日比一日更得王爷的看重，冲动之下，她脑子一热，便将玉佩藏到了虞非晚的房中。
事后白露很快就后悔了。
但是，当时全府上下都知道王爷丢了玉佩，她也没有机会再去补救。
所以就发展成了现在的状况。
……
傍晚，宫里头传来消息，皇帝召诸位王爷们回宫中小聚，显见是家宴。
宫里规矩森严，萧珩玉便没有带虞非晚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虞非晚却见到他身边带回来的一名女子，落在最后面。
她身上穿着舞姬的服饰，皮肤宛如上好的羊脂玉白皙通透，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娇美动人。
虞非晚脚步一顿，微微眯起眼来。
作为组织内排行第一的杀手，原主对排在自己后一位的成员还是有印象的。
眼前的舞姬，正是排行第二的杀手，姚檀。
见到她，姚檀嫣红的唇抿出一个柔软的弧度，眸光盈盈，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惜。
“王爷……这位姑娘是？”姚檀气若幽兰地出声，蝶羽似的眼睫轻轻颤着。
萧珩玉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声音平淡，“谷雨，给她安排个住处。”
皇帝见他身边连个通房都不曾有，便将眼前的舞姬赐给了他。
毕竟是父皇的赏赐，且又是君王，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萧珩玉只能收下。
思绪辗转间，谷雨已经恭敬应声：“是。”
谷雨看见前方的虞非晚，便将轮椅推到她手边，将萧珩玉交给她，又转向姚檀，“檀姑娘，跟我来吧。”
皇帝问及这名舞姬的名讳时，她只说自己叫檀儿，是以，谷雨便叫她檀姑娘了。
临走之前，姚檀冲着虞非晚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才提步跟上谷雨。
虞非晚推着萧珩玉回卧房里休憩。
萧珩玉还在为昨日之事耿耿于怀，只是不好轻言出口。
等被她推到卧房里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刚才那一幕有多么惹人误会。
在她即将离开的那一刻，他忽然出声：“江姑娘。”
虞非晚回过头，“嗯？”
萧珩玉道：“方才那女子是我父皇赐下，故而我只能将其带到府上来。”
虞非晚明白过来他在解释什么，不由得失笑：“嗯，我知道。”
她本来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萧珩玉有片刻的失神。
罢了。
既然她决计不可能说出口，他也不愿意逼迫她。
平日里自己再谨慎些就是了。
……
今日正是十五，也是药效发作的日子。
幸而有前两天的时候，萧景那边有派人送来解药，故而，虞非晚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在脑中思索了一秒下个十五该怎么熬过，虞非晚便将其抛到脑后。
反正她不会因为肉体上的疼痛选择自戕，况且，距离下次药效发作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倒也不必想得这么长远。
总之她不会轻易死了就是。
……
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皇帝赐了名舞姬给他们王爷。
毕竟是皇帝赐下的人，少不了要给两分薄面。
是以，姚檀在府上不说畅行无阻，总归是跟寻常的丫鬟们不一样的。
至少在她来给萧珩玉送汤药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下人并没有直接将她拦下，而是进去通报了。
姚檀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在门外等着。
在府上的这些日子，她也算是见识到了自己那位旧友有多受宠，也难怪她割舍不下，连自己的任务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下人进去没多久后很快出来，冲着她恭敬道：“檀姑娘，王爷让你进去。”
姚檀嫣然一笑：“多谢。”
萧珩玉正在书房处理事务。
他从来不会刻意避开虞非晚，也因此，他在做些什么，虞非晚还是知晓的。
比如最近，他在整理对付萧景要用的东西，其中有一些公文还是过了她的眼的。
当然，虞非晚也有怀疑过他是不是在钓鱼执法。
不过她本来也不会听萧景的吩咐行事，是以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王爷。”一声柔婉地轻呼在静谧的书房里响起，抬头看去，入目是一张羞怯的芙蓉面。
虞非晚不动声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凭她脑海里有关姚檀的印象来判断，她断定，姚檀手中端着的那碗汤药，必然是下了慢性毒药的。
不用想也知道，萧景派姚檀来的目的自然是要萧珩玉的命，既如此，怎么可能不给她药？
姚檀将那碗汤药搁置在萧珩玉的手边，柔声道：“王爷，妾身特意去跟厨房好好学了一番如何煎药，让妾身来服侍您用药吧？”
因为久经沙场带来的病根，再加上双腿被废一事，萧珩玉每隔两日便要用一次药。
“不必了。”萧珩玉将手中的公文放到一边，眉心微微拢起，片刻又放松，嗓音清淡，“以后都不必为我做什么，偌大的王府，还是养得起一个闲人的。”
姚檀的吃穿用度可比府上的丫鬟们高出不止一截。
不过，他的话使得虞非晚不禁朝着他看过去一眼。
又思索了一会儿。
自己整日除了吃吃喝喝之外也不干别的，若说闲人的话，貌似她自己也是闲人一个。
思及此，虞非晚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