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算出来的结果是，那名女鬼是因八皇子而死。
不过在入宫的时候，道士便已经做好直面皇家阴私的准备。
因此他并没有声张，只是摸了摸胡子，道：“殿下，那名女鬼是对您因爱生恨啊，故而想让您下去陪她。”
虞非晚：“……”
八皇子也没想到竟是如此，好半天没说出话。
皇甫瑞的目光落在道士的身上，他道：“当务之急，是将那厉鬼驱除，以免她再来缠着八弟。”
他拱手道：“请道长开始做法吧。”
皇甫瑞看得出来，那道士并没有说实话，显然是有意隐瞒。
不过他深谙自己弟弟的秉性，知道定然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便也没有追问。
“还请两位殿下暂且离开此处，以免过程中不小心误伤。”道士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说道。
皇甫瑞没有多说什么，“小八，你我暂且退下，接下来的事，便交给道长了。”
八皇子向来很听他的话，闻言，十分顺从地跟着他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道士像模像样地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沓符纸。
“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元丹，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道士立在他布下的阵法中央，双目睁圆，忽然，他眼神一凝，骤然将手中的符纸甩出。
符纸中蕴含着浓厚的力量，径直朝着她砸过来。
她没有闪避。
宫中的鬼魂们都凭着本能，感受到八皇子宫殿那一处令人畏惧的力量，它们都躲得远远的。
虞非晚蓦地伸手攥住符纸，她一笑，在道士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符纸在空中化成齑粉，纷纷扬扬地洒落。
道士的冷汗瞬间下来。
他既然敢应皇子的征召入宫来，自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从业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女鬼。
道士深呼吸一口气，他的手都在抖，但还是哆哆嗦嗦地将那些符纸揣在身上，“冤有头债有主，晚辈先前多有冒犯……”
忽然，道士觉得眼前出现一道女子的身影。
手一抖，那些符纸尽数飘落在地。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那女鬼道。
道士忙不迭地应下。
……
她离开后，道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定了定心神，神色镇定下来，再配上他那花白的胡子，倒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随即，道士来到皇甫瑞面前，“不负殿下所托，那女鬼已被驱除，日后八殿下将不再受那女鬼的困扰。”
皇甫瑞：“既如此，本王便在此谢过道长。”
又转向身边的侍卫，令他们将之前约定好的报酬取来。
道士心底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从衣袍里拿出几张黄色的符纸来。
“殿下，这是避邪符。”他道：“经此一事，八殿下难免沾上了些鬼气，这符可以贴在床边，抑或是卧房。届时，便不用再担心会有其他鬼找上门来。”
皇甫瑞伸手接过，“多谢道长。”
等将人送出皇宫后，皇甫瑞吩咐身边的人，“找几个道士瞧瞧，这符有没有问题。”
“是。”莫文恭敬道。
……
虞非晚回到皇甫净住的偏殿。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皇甫净一见她，便紧张地上前查看。
等见到她身上干干净净，不像刚打过架的样子，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放心吧，一般人可不是我的对手。”她道。
“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虞非晚伸手揉了揉他的黑发。
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休息的。
皇甫净点点头，他已经沐浴完，便要往床上去。
“等等。”虞非晚皱了眉，“把衣领拉下来，让我看看。”
“什、什么？”皇甫净愣住。
然而她的语气不容置喙，“拉下来。”
不知道想到什么，皇甫净抿了抿唇，手死死地按住衣领。
虞非晚语气缓了缓，“你的脖子上为什么会有红痕？让我看一下是不是受的伤。”
皇甫净：“没什么大碍，不用看了……”
然而，虞非晚的耐心已经告罄，她伸手按住他的手不许他动，下一秒，便直接将衣领掀开。
少年脖子上那一道红痕触目惊心，甚至破了好些皮。
“怎么回事？”
皇甫净默了默，“是十九弟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砸到的。”
他没有撒谎。
当时十九皇子正在和其他几位皇子玩扔石子的游戏，却误伤了路过的他。
十九皇子见是皇甫净，便也没有道歉。
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谁会在乎？
“知道了，你去睡吧。”她松开衣领。
“等会儿。”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虞非晚道：“我去给你拿药。”
皇甫净：“不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那瞟来的一眼堵回喉咙。
皇甫净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沿。
虞非晚将药膏取来后，垂着眸子细细给他抹上。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冷不丁地，皇甫净出声问道。
“你长得好看。”她随意地答。
“那你对其他长得好看的人是不是也这么好？”
说完，皇甫净见她朝自己看来，心中隐隐升起后悔。
他不该问的。
“不是。”虞非晚注视着他的黑眸，声音认真。
皇甫净又想要刨根问底，“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他们非亲非故的，她待他已经够好，可他还不知足地在追问她原因。
但虞非晚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她想了想，“你就当我们上辈子认识吧。”
她可没有诓他。
皇甫净之后没有再问，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去睡吧。”抹完药膏，虞非晚揉了下他的头，又飘了出去。
“这么晚出去，是有什么事吗？”
“去帮你欺负回去。”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皇甫净怔住。
心里有丝丝的暖意在蔓延。
她是除母妃之外，第一个会为他出头的人。
……
当晚。
十九皇子的宫殿乱成一团。
起因是十九皇子起夜，结果下床的时候摔了下去，额头肿了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