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觥筹交错，虞非晚一直注意着柳兆那边。
等到他向周围人推辞着离席的时候，虞非晚扭头看向皇甫净，“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
皇甫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了然，点点头，“你自己小心一点。”
虞非晚应下。
在柳兆离开的时候，她跟了上去。
柳兆才经历丧女之痛，心中自是难以释怀。
尤其是他猜测，皇帝或许是有意替凶手隐瞒。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柳兆心中忧愁，不知何时，他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爹。”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柳兆的背影瞬间僵住。
这声音……
他蓦然回过头，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霜儿……”他一时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竟忘记去思考为何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复活，只是在见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女儿身上仍是穿着那日入宫时的衣裳，只是不同于正常人类，她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脚尖也未曾着地。
“爹。”虞非晚轻声道：“您忘了？女儿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死了。”
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
柳兆宛如被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脑中霎时清明一片。
他冷静道：“是，你已经死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算不得人？”
“是。”她点头道：“女儿现在是一只游荡在宫中的鬼。”
柳兆花了些时间来消化她的话。
虞非晚没有在他思考时出声打扰。
最后，柳兆缓过神来，他定了定心神，道：“霜儿，陛下跟我说，是一名宫人将你杀害，你告诉爹，是真的吗？”
虞非晚果断地道：“不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
“既然如此，霜儿，凶手是谁？”柳兆下意识地屏息凝神。
“爹——”却见他女儿脸上缓缓流下两道泪痕。
“是八皇子。”她恨恨道。
“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出声。
柳兆极力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之前猜测过各种可能，也有想过是不是自己平日里行事没有顾忌，连累了自己女儿。
可是八皇子——
他和八皇子无仇无怨的，八皇子为什么要害他女儿？
“霜儿，你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爹，不许有任何隐瞒。”他正了正神色。
“是。”
她点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越听到后头，柳兆的脸色就越难看。
“八皇子实在是……”他张嘴就要骂，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回去。
虞非晚把原主的死因告诉他，并不是指望着他能为原主报仇。
柳兆是目前为止，她唯一能够借用的势力。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先让柳兆信任她，并且还要对她产生愧疚之情。
虽然现在她还用不上柳兆，但还是要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是皇子的满月礼，离席太久难免惹人注意，柳兆没过多久便回到殿内。
虞非晚飘到皇甫净的身边。
“没遇到什么事吧？”皇甫净压低声音道。
“放心吧，能有什么事？”她语气随意地道。
见状，皇甫净便也彻底放下心。
宴席散场。
太子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批人，护送着他回东宫。
眼下已是各回各宫，也无人在此时去找太子攀谈。
皇甫净思索着还是要给太子道个谢。
“太子殿下！”太子走出一段距离后，听到来自后方的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
来人年岁不大，十一二岁的模样，从他所穿的服饰可以判断出来是一名皇子。
皇甫净见太子停下来，先是向他行过礼，又道：“多谢皇兄之前让人来给弟弟看病。”
皇甫观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
身边的人见他皱着眉头，凑过去耳语一句。
眉头松开，皇甫观不温不淡道：“举手之劳，不必特意言谢。”
皇甫净拱手笑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皇兄。”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皇弟之前竟然病着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
那人身边跟着八皇子，他的身份显而易见了。
皇甫瑞刚从殿内退下，路过时也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
“身子可好了些？”他道。
他说话的时候，惹得太子看来一眼，随即便带着人离开。
皇甫净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还会出言关心，一时愣住。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虞非晚见状，嗤笑道：“装模作样。”
她可没有忘记，原主的丫鬟是谁处理的。
皇甫净回过神来，向他行过礼后道：“多谢二皇兄关心，弟弟已经没有大碍。”
皇甫瑞笑着道：“既如此，皇兄也便放心了。”
“不过你年纪还小，平日里也要多注意自身。”又道：“这样吧，正好皇兄那里还有一些补药，稍后皇兄让人给你送过去。”
皇甫净下意识地就要推拒，然而二皇子像是预料到他要说什么，笑着说：“这是兄长对弟弟的关爱，想来皇弟也不忍心拂皇兄的面子吧？”
皇甫净无话可说，只能接受。
天色已晚，皇甫净也没有奢侈到可以用烛火来照明，回去的时候便早早歇下。
夜黑风高，适合吓人。
虞非晚飘到八皇子的寝宫。
皇甫策也已经歇下。
她冲黑暗里勾了勾手。
几只吊死鬼和落水鬼恭敬唤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先在殿内候着，等他醒来的时候吓唬他。”
“是。”几只鬼道。
虞非晚又让吊死鬼倒吊在皇甫策的床幔上。
接着，她学着原主那样，进入皇甫策的梦里。
……
当晚。
八皇子寝宫附近的那几处宫殿，都听见了那边传来的惊叫声。
凄惨宛如厉鬼。
格外瘆人。
虞非晚叮嘱那几只小鬼，夜里时不时地来吓一下他。
之后便回到皇甫净那儿了。
第二日。
皇甫净用过早膳的时候，双喜也正从外边回来，“殿下，二皇子那边派人送补药来了。”
“知道了。”皇甫净道：“给了打赏了吗？”
双喜道：“自然。”
虞非晚看了一眼二皇子送来的补药。
不得不说，皇甫瑞还是下了血本的，像个真正关心弟弟的兄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