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庭见玉淞瑶情况不佳，不敢犹豫，便忙派弟子去叫玉馨长老
玉馨长老如今实力尚未完全恢复，只能做简单的疗伤
而如今，玉清长老不在，清辉阁内缺乏炼丹之人，玉馨长老以己之力，硬扛起炼丹之责，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及，反倒将丹炉炸坏了几个
此番见得玉淞瑶后，玉馨长老笑道
“若是玉清还在，恐怕要骂我”，话语之中，虽是笑着的，却让听者只闻沧桑
玉淞瑶闻言，清浅一笑，眸中光芒，渐渐淡去
玉馨长老捏住玉淞瑶手腕，察觉他体内状况后，眸子一颤，旋即抬眸嘶声道
“掌门，你...”
玉淞瑶竖起手指，轻轻一笑
“可是没事？”，他道
玉馨长老唇瓣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后方才喃喃道
“是”
玉淞瑶用绢布擦去唇角血迹，眸子已是灰暗几分了
“筱玉呢？
玉馨长老动作一顿，旋即眼睛有些酸涩，抬眸望向玉淞瑶
“掌门，有些事，你还不准备告知于她吗？”
玉淞瑶指尖一顿，垂下眼睫
“没有这个必要”
玉馨长老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些抖，亦是有些哽咽
“你到底想做什么？师父？”
玉淞瑶靠在背后软枕之上，歪头笑了笑
“倒是很久没有听见你这般叫过我了”
玉馨长老咬紧唇瓣，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不去哽咽出声
“师傅，你是人类，你寿数有限，如今已达大限，你若是不想怀着遗憾离去，便去告诉她，好吗？”，她嗓音沙哑，带着渴求
只因眼前意气风发的掌门不知何时，已然瘦削枯燥，不似往日模样了
玉淞瑶眼眸微敛，轻声道
“告诉她之后，又如何呢？”
玉馨长老怔住
“什么？”
玉淞瑶抬起头，眸子略显黯淡
“我如今还有多久？”
玉馨长老紧咬银牙，低声道
“不出一月”
“还好”，玉淞瑶点点头
玉馨长老心痛万分，哑声道
“哪里好了？”
玉淞瑶抚弄着掌中桃花，淡淡笑了
“你既知我寿数将尽，不能做出些什么，那我告知她我的情绪，她又该如何对待我？”
临终之时还要带给别人不安，他做不到
玉淞瑶眸光深远，似是望向那天血衣的少女
“她必然会奋不顾身，化身为血萝衣，再度为清辉阁战斗”
他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愿筱玉再这般了”
“她本就生于地狱之中，幸得救助，却又因不想伤害清辉阁，而选择出走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我怎么舍得，再去让她为我烦忧？”
若是，她承受不住，再度离开呢
玉馨长老握紧手
“可你会不甘而死，不得解脱”
玉淞瑶摇摇头
“并非如此，我死去后，怀着这份心意，怎会不甘，我从未想过要与她有什么”
他抬起眼睛，眸里光芒柔和缱绻
“玉清与你们尚且看得出来，她却全无察觉，难道你不知为何？”
凌筱玉的心里，没有一寸是留给他的
玉馨长老听得愈发心酸
“那你为何早些不去抢，不去争？我有为你延长寿命之法，你可以和她有个未来”
玉淞瑶轻笑一声，嗓音含浸无奈与不舍
“罢了”
何必强求？
她本就该是那样骄傲又耀眼的存在
她爱上的人，也是愿为她献出生命，强悍至极的存在
那个人因为获得了她的爱，永远都不会自卑
但，于他而言，自卑已然化成了，他见她之时覆在身上的盔甲
无人知晓，他多少次凝视着她的背影，默默出了神，万千思绪凝在眸光中，汇聚成他眼底不易察觉的渴望
“你...你”，玉馨长老眼圈微红，似是极其恼怒，恨极了眼前这人没出息的模样
玉淞瑶望着她，柔和一笑
“最后这段时间，有空陪我来看看桃花吧”
筱玉已是没空了
玉馨长老垂下酸涩眼睛，干巴巴的道
“我没空陪你，你自己去找她”
她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苍冷孤寂的眸望向虚空之上高悬的冷月
目光所及之处，有毕青面孔，有玉淞瑶面孔，亦是有萧凝宣与凌筱玉
清辉阁啊...
怎么就出痴情种呢？
这些人啊，难道情便那样美好吗？
可为何她在玉淞瑶身上，只见苦涩与绝望呢？
也罢
她淡笑一声，转身背着酒壶，哼着歌离去
反正，这无情道，她修了是不后悔的
次日，凌筱玉整顿之后，便前往了玉清长老与玉溪长老埋骨之地
两位老人为清辉阁死去，因她魅族身份而亡
她该是回来看看他们的
幸而，虽过了许久，但两位老人躯体保存的完好，安息之处静谧幽静，偶有灵兽停留，带来阵阵花香
她静静坐在玉清长老身边，似是在与那总是言不由衷，对她颇为严厉的老人对视
她望见了玉清长老眸里的笑意，一阵恍惚，不知不觉间呆住
尉桑邛立于远处，静望着坐在墓前的少女，未曾言语，只安静矗立等待
凌筱玉将开得热烈的繁盛金菊放在墓前，轻声道
“长老，我会经常过来的，还望您不要讨厌我”
回应她的只有吹拂在面上的一阵清风，隐隐带着神鹿族特有的草药香
凌筱玉怔了怔，旋即缓缓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萧条背影
时过境迁，她终究还是回到这里了
不出多时，萱清与宣逆羽等人闻得清辉阁消息，忙赶过来
让凌筱玉意外的是，云浅月竟也于这时归来
萱清见到她后，又是唠叨一番，反倒是云浅月给她传递了一个极其有用的消息
“青凤门与苍穹峰联手了？”，凌筱玉道
云浅月眉头紧锁，已不见曾经清冷模样，满目尽是焦急
“舅舅如今亦是不对劲，苍穹峰掌门死去后，他反倒是没什么动作”
凌筱玉沉吟片刻后道
“楼正这人，你可认识？”
云浅月点头
“他与楼宣都是我舅舅”
凌筱玉眼眸微敛，眸中含了些冷沉之意
“我几日前抵达清辉阁之时，遇见了他与薛利仁”
云浅月眸中惊骇
“你是说，他与薛利仁欲向清辉阁下手？”
这番话着实是尖锐刺耳，凌筱玉抬眸望向云浅月，眸中冷寂浮现
“云姑娘，你如今为何要过来与我说这些？”
云浅月一怔，旋即明白她话中含义
“你在怀疑我？”
凌筱玉摇头
“我没有那么严重的警惕心，只是，青凤门由你族人掌控，如今局势，青凤门已然与清辉阁对立，而我，说不定会是你的敌人”
云浅月抬眸望向眼前少女
少女与在清辉阁之时，已然是另一番模样了
她再度穿上了青衣，容颜愈加美丽精致，只周身杀伐之气愈加深重，犹如立于眼前的锋锐长剑，蓄势待发间，摄夺他人气息
云浅月眸光闪烁着晶莹的光，唇角微翘
“虽然我很想再度和你过招，但是，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凌筱玉眼睫一颤
“楼宣欲将我嫁给薛利仁侄子，下一任掌门人，以此来巩固青凤门与苍穹峰的关系，我不愿”
“而楼宣想要得到你，我也不愿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想，至少和你在同一条战线，能保得自己平安”，云浅月淡笑道
凌筱玉抬起眼睛
“为何？”
“因为不论血萝衣如何残忍，凌筱玉都不会抛弃伙伴”，云浅月眸里盈着清浅的笑意，嗓音亦是轻柔的
凌筱玉静默的望着她半晌，眸光之中隐隐散发凌厉
“我会杀了楼宣，即便如此，你也不在意吗？”
云浅月指尖一颤，旋即道
“若是大势所逼，你做你想做的便可，只不过霜霜，还请你不要伤害她”
凌筱玉摇头
“不会”
云霜霜自多年前离开后，便成为了赤羽族族长，带领残余赤羽族人于这乱世之中寻找安定之所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云霜霜了，两人也只有书信往来
云浅月闻得此言，翘起唇瓣
“那今后，便依仗你了”
凝视着少女清冷的瞳，云浅月体内隐隐有跳动的火苗，宣泄着期待
灵山之中，并肩作战的那一天，她不会忘
血萝衣立于清辉阁门前杀伐之身影，她也不会忘
少女一直都非常耀眼
她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哪怕，仅仅是与其并肩作战，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