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刚分配下任务,新来的实习生就盯着电脑屏幕犯难。
周围的同事都在不停歇地忙碌着,新来的实习生不敢打扰,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男人穿着一身高级的手工定制西装,发丝也打理得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他是这家公司的创办人,但却有着好到出奇的和善性格,也是实习生的面试官。
实习生看到他,犹如看到了某个朋友一样打招呼,“陈总,过来一下。”
男人笑了笑,向实习生走了过来,“怎么了?”声音极为温柔,半点没有作为老板的架子。
实习生指着电脑上主管刚分发下来的客户资料说,“陈总,你看这个人——他欠了十几万,我刚打电话过去,他说他现在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就死活也不肯还钱,我该怎么办?”
男人经营的是一家债务代理公司,当然也可以说是一家讨债公司。
“联系过他的家里人了吗?”男人一边问,一边移动鼠标,上滑电脑屏幕上的个人资料。
“嗯,都打过电话了,他父母早年离异,现在说什么也不肯管他了,他一直和他的父亲在一起生活,现在父亲身患重病,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他的亲戚那边,也表示不可能再帮助他。”
个人资料滑到了顶端,男人看到姓名那一栏出现的名字神色一愣。
“陈总?”
“……嗯,我知道了,这个人我来处理,你先尝试其他客户。”
“好的。”
实习生还想与男人再套几句近乎,但和善的男人立刻离开了她的工位,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男人找主管把刚刚发给实习生的那份客户资料传到了他的电脑上,
男人看着上面的个人信息,镜片下的三白眼露出恐怖的阴鸷。
曹光伟。
这是这份客户个人信息上的名字。
而被称作陈总的男人名字叫做陈山远。
时间到了下午,曹光伟正在用泡面解决错过的早饭和午饭,突然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没有朋友,现在会来找他的,也就只有那个随时涨房租的老太婆。
曹光伟根本不想搭理她,想做出没人在家的假象,但是今天那老太婆格外有毅力,敲门足足敲了十分钟都没有放弃。
曹光伟只能不情愿地过来开门。
“妈的,老子都说了……”曹光伟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把门打开,门口站着的人不是老太婆,而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高大,戴着眼镜,提着公文包,一看就是社会上的精英人士。
曹光伟穿着宽大的老头背心,脚底踩着一双一看就有些年头的人字拖,与之对比之下,他就像是下水道里的人渣败类。
“你,你谁啊?”面对这种人,曹光伟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脸上强装着狐假虎威。
陈山远一只手推着下滑的眼镜边框一边问道,“您好,请问您是——曹光伟先生吗?”
“是啊,怎么了?”
“我有一些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方便进去聊聊吗?”
曹光伟上下打量着陈山远,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面相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想来应该是以前偶然遇见的一个陌生人。
“你先说什么事。”
“嗯……”陈远山看了看四周,这个楼层只有一个邻居,还锁着门,只要他们不吵起来,谈话声应该不会被重视。“那我直说好了,我是华天鼎盛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最近收到一份委托——是关于您在光信银行有一笔逾期两年以上的欠款,目前它已经达到国家监管和银行起诉的一个标准,您对这笔欠款还有印象吗?”
曹光伟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觉得这人眼熟,原来是上门讨债的!
艹,现在讨债的人都穿得这么人模狗样,还态度这么好,搞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没印象,你认错了!”曹光伟立刻后退一步,打算关门。
但同一时间,陈远山脚踩上了门槛,一只手抓着门框,高大的身影犹如一面冰冷的墙壁在曹光伟面前展开。
陈远山镜片下的眼睛笑成了眯眼,“先生,您最好和我谈谈,否则下次来的就是法院的传票了,您也不想坐上被告席,然后以欠债不还的罪名被关进监狱吧?”
要是以前,曹光伟可能还真会觉得进监狱是一种解脱,但是现在他还有个半死不活的老爹……
这次的讨债人看着真像从律师事务所里出来的,搞不好真的会把他弄进监狱里。
“那行吧,你进来。”
曹光伟让开了一些。
陈远山进去之后,目光打量着屋子。
很小很破旧,甚至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真难想象曹光伟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待得下去。
家里来了客人,曹光伟甚至找不到一把合适的椅子给他坐,他指了指唯一的单人床,“你坐那吧。”
“好。”
陈远山刚坐下,曹光伟就打开刚泡好的泡面,一边吃一边说,“我没钱,你把我命拿去也没有。”
“您现在是不想还这笔钱是吗?”
“我没钱你让我怎么还?我家老头子还在医院吊命呢,我要有钱也得是先给他,你从我这儿要不到什么,你走吧。”
“您父亲的病很严重吗?”
“很严重啊,每天都烧钱,老子现在一天两份工都不够花的,我上哪儿去还银行的?”
“这样啊,您的情况确实有点糟糕。”陈远山放下了公文包,走到了曹光伟面前,他摘掉了眼镜,成熟的脸庞与曾经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哥,你还记得我吗?”
得亏曹光伟刚嗦完一口面,不然他怕是得直接喷陈远山脸上。
“陈,陈远山?!”
陈远山笑着点头,“对,是我。”
“你……行啊,你小子牛逼啊,现在都混进事务所工作了,牛!”曹光伟冲陈远山竖起了大拇指。
但陈远山听到这句称赞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律师,差一点,他就真的是了,但可惜,曹光伟毁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