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惊眠问的有些过于直白，寒山愣了一下。
他自然不可能会将原因告诉外人，哪怕这是愿意收留他们族人的好心人。
寒山沉吟片刻，面色肃然：
“姑娘应该对于我们黑山族略有耳闻，当年我是我们族中逃出来的人里年纪最大的，也曾与天道几度交手。”
“我若是出去，很有可能会被天道认出来，从而给我们剩下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他这话倒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的确不敢离开这片不毛之地，也在时时刻刻收敛气息。
这里虽然环境恶劣，玄力稀薄，但也正是因为有雾气，万年来，才遮住了他的轨迹。
蒲一出去，他不敢保证天道会不会发现。
慕惊眠闻言似是体谅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少女又勾起了唇：“这不算什么大问题，我能让你们悄无声息的过来。”
“如此，您也不愿意离开吗？”
对面的少女扬唇反问，没有错过老者脸上的错愕。
“这……”
“姑娘着实不必费心，老夫恐怕是真的不能离开。”
慕惊眠闻言淡淡开口：“不是不能，你还是不愿。”
慕惊眠从老头平静固执的神态中，几乎可以肯定，说这么多，这老头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他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跟着众族人过来。
可他并无对其他人过来有异议，自己却不想来……
结合老头在黑山族的地位，慕惊眠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不成这老头在这不毛之地，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黑山族少主自然知道寒山为何不愿意，他想到老者这么多年守护的那个东西，攥紧了拳头。
“寒山爷爷，我知道您重诺，对混元族的东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您和母亲守了那东西几万年还不够吗？！”
“母亲死后这三十多年里，你几乎要为那个东西豁出了命。”
“那东西只是个死人的躯壳罢了，他不会回来的，那个混元族最后的血脉，他已经死了！”
“你又何必再为了他耗尽玄力，躲在这鬼地方？”
怒气上涌的时候，人都是没法控制情绪的。
墨华最后两句几乎是低吼出声，自然也没有避着玄器另一端的慕惊眠。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容颜俊朗的男人被老者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四周的黑山族人见状全都愣住了，包括玄器对面的慕惊眠。
不过她关注的不是黑山族少主挨打这事，而是他口中刚才说的：
混元族最后的血脉？
难道说，黑山族这些年还守护着混元族最后的血脉？这也是寒山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虽然慕惊眠知道混元族人还有很多，包括她自己和哥哥皆是混元族人，但眼前的黑山族人不知道。
“墨华，你可知道，若是没有他，这世上就不会有你？”
老者叹了口气，刚刚打过男人的那只手有点微微泛麻。
“当年少夫人生你时难产，他尚在封印之中，但在感应到少夫人快死的时候，是他出手救下了夫人，救回了你！”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这不毛之地，仅仅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就能达到别人千年万年才有的境界？”
“是因为你自己天命不凡吗？不，不是！”
“那都是因为他，他在你出生之时，为了救少夫人和你，把所有力量都转移了过来。”
“最后却导致他身死，我和少夫人难忍心痛，只能把他送入了轮回。”
听完这一切的墨华明显有些不可置信，男人身影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原来他这么多年引以傲的天赋，全是因为那个人的庇佑吗？
四周其他的黑山族人虽然知之不多，但看到寒山爷爷怒不可遏的样子，以及自家少主的表情，也能猜测到一二。
而玄器另一端的慕惊眠听完了老者的那一席话，瞬间便精神紧绷。
“他”？
这个“他”应该就是混元族的人吧。
“他”用尽玄力救了眼前这个黑山族少主，而这个少主如今三十多岁。
慕惊眠的眸子转了转，她爹不就是三十多岁吗？
加上这黑山族的少主也说了，那个寒山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守护混元族最后的血脉。
慕惊眠心中思绪万千。
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在她脑海里形成。
“可否斗胆一问，您送“他”入的轮回，是送去了哪里？”
少女强自镇定的声音在寒山耳边响起。
因为刚才的对话没有避着她，此时看着少女那双探究的眸子，寒山在心底叹了口气。
“姑娘见笑了，这是我等的家事，实在是，不方便告知……”
老头拒绝回答的意图很明显，但慕惊眠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在知道这些黑山族人对混元族的一片赤诚，还愿意为了混元族最后的血脉坚守之时，慕惊眠已经愿意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了。
少女直视老者，神色十分认真：“若是我说，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混元族人存在呢？”
少女清越的声音落下，仿佛一记重锤，捶在了在四十多名黑山族人的脑袋上。
他们齐齐看向慕惊眠，眼底带着惊讶，意外，以及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寒山激动不已，声音都有隐隐颤抖：“姑娘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少女的神色坦荡，声音坚定。
寒山知道她没有理由骗自己，他们黑山族没有任何东西可图。
“可，可慕姑娘你又是从何得知？你……”
不远处一直没有开口的黑大突然出声，他的面色有些纠结。
之前慕惊眠还问过他知不知道如今混元族的境遇，他说天道出手，应该是全都覆灭了吧。
可那时候，眼前的少女并没有出言纠正……
“因为我就是混元族人。”
说罢，少女身后蓝色的虚影一闪而过。
所有的黑山族人见状都愣住了。
寒山更是心尖一颤，那神体正是幽月神体无疑。
但他还是盯着慕惊眠那双紫眸，疑惑开口：
“你，可你明明，明明是灵川族人，你怎么可能会是混元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