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苦笑一声，满是褶皱的脸布满了愁色。
“出去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为什么不死的舒服点？”
男人的眼底布满了碎冰。
在这种玄力稀薄的地方，他的族人连吸收玄力都做不到，还要日日担惊受怕。
离开这里，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墨华，我不能走，我不能冒这个险。”
寒山目光慈爱的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孩子，你去吧，带着所有族人离开这里。”
见他这次竟然真的同意了，墨华不禁愣了片刻：“那您呢？”
寒山目色无波：“我还得留在这里。”
这里还有他必须守的东西。
墨华闻言皱了皱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真的快要压制不住体内躁动的玄力了。”
说不定哪一刻，他就要突破真神了。
寒山闻言微微瞪大了眸子，他眼神复杂，但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寒山爷爷，我不想连累族人们，所以在不引起天道注意之前，我必须自爆。”
墨华的眼里是决心赴死的勇气，“所以能带族人们离开这里的只有您了。”
老者闻言却还是摇了摇头，只坚定自己还有要守护的东西，不会离开这里。
如果必须要在剩下的四十多个黑山族最后血脉，以及他要守护的那个东西之间做选择。
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就在墨华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时候，三道身影飞快靠近了这里。
“少主，寒山爷爷，我们回来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四周的族人愣了愣：“是黑大他们几个。”
原本呆在原地的小林，瞬间就朝着来人的方向扑了过去：“爹爹，爹爹，妹妹死了……”
听见小男孩哽咽的声音，为首长相周正的黑袍男子，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跌跌撞撞跑到藤条前，看着自己毫无气息的女儿，一个父亲几欲崩溃。
但是此时，他已经没有太长时间伤心了。
强忍着难过，把女儿的尸体火化，黑大三人跟寒山和墨华说明了外面的情况。
“三生谷？”
黑大重重点了点头，“三生谷是沉渊界域唯一一处可以阻挡天道窥探的地方，这样即使是突破真神也不用怕了。”
“老四老五这会儿就在三生谷，那里的人同意少主过去了，还让我们回来把所有族人都带上。”
老者听完了来龙去脉，忍不住微微有些动容。
“当真是个好心人。”
“墨华，去吧，带上所有族人去吧。”
听到老者这番话，墨华知道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您已经守护了那东西那么多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您不跟着我们一起离开，那我也不会走。”
“我宁愿自爆。”
男人的话不似作假。
黑大三人知道寒山爷爷和他们少主两个人全都是牛脾气，个顶个的倔。
只好拿出了能与慕惊眠沟通的那个映像玄器。
金光闪过，一道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一众黑山族人面前。
另一边的慕惊眠看着对面的场景，意外的挑了挑眉。
没想到，她给的这玄器还真派上用场了。
“慕，慕姑娘，还是打扰你了，恐怕我们过去有点困难……”
黑大羞愧的挠了挠头。
四周的黑山族人此时都在惊叹于少女绝色的容颜，只有寒山一双眸子瞬间瞪大，死死的看向了慕惊眠。
而玄器这边的慕惊眠，只能模糊的看到几个人影。
雾气太浓，又只是通过玄器，她的精神力是无法看清每个人的脸的。
“怎么，同意你们举家搬进来还不行，需要我求你们过来？”
少女慵懒的倚在软榻上，眉眼张扬，语气却罕见的平稳。
黑大闻言尴尬不已，他知道寒山爷爷和墨华少主决定了的事，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情急之下才想让慕惊眠帮帮忙。
但是他们又忘记了。
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都同意把地方给你们住了，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劝不愿意来的人过来？
黑大三人垂头丧气。
很明显又唐突了人家。
但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一道隐隐带着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何人？”
黑大几人包括墨华都有点惊讶于寒山爷爷的反应。
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头，此时跳起来，脑门就差贴在那玄器上面了。
慕惊眠看着眼前陡然放大的苍老容颜皱了皱眉，对方问的十分急切且没有丝毫客气。
还有这老头贴上来的脸，可以说是十分失礼。
但她罕见的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感觉到了一股难得的亲切感。
应该是因为黑山族的图腾吧。
慕惊眠垂了垂眸子，压下了心中的情绪。
再抬眼时，小脸上恢复了平静：“我乃修罗殿帝后，名叫慕惊眠。”
迷雾之中，慕惊眠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只能看见最近的这个老头。
修罗殿，帝后？
听完这个答案，眼前的老头神情中明显带着思索，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慕惊眠的脸，仿佛是要看出个窟窿。
少女那双紫色的眸子，很明显就是灵川族人，还是个血脉纯净的灵川族人。
但是她那张脸……
寒山思绪万千，脑袋里百转千回。
黑大三人拽了拽老头。
玄器那边的少女可是个狠角色，寒山爷爷要是再这么无礼下去，他们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眼前的老头目光中带着探究，惊讶，没有恶意，慕惊眠看得出来：
“这位老爷爷，你这么看我，难不成是认识我？”
听到少女叫他，寒山才倏然回神。
老者微微低下了头：“姑娘抱歉，因为姑娘长的实在像我一位……故人，这才失礼了。”
“无碍。”
慕惊眠话锋一转：“刚刚怎么听说诸位不愿意过来？是怕我修罗殿吃了你们不成？”
寒山歉意一笑：“姑娘说笑了，只有老儿我不能过去，其他人都求之不得。”
墨华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被寒山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慕惊眠挑了挑眉，语气染上几分兴味：
“你为什么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