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来了。”
“嗯，你还好吗？”我关切道。
“没什么事，就是流了点血，宝宝没事。”可能是躺着不太舒服，林玥艰难地挪了下身子，立马面露痛苦之色，紧紧咬着嘴唇。
我扶住林玥肩膀：“你别乱动，哪里不舒服？”
林玥面露难为之色，皱眉道：“后背有点痒……”
看林玥痛苦的样子，我心中有些不忍，捏了捏手犹豫了片刻，说道：“要不，我帮你抓下吧？”
“嗯。”林玥轻微点头。
我看了眼门口，轻轻掀开被子，根据林玥的指挥调整着位置，虽然隔着衣服，柔软滑腻的触感还是传到指尖，难免触动想埋入深处的记忆。
“腿上也痒吧？”
“嗯。”
林玥有寒冷性荨麻疹，天冷的时候后背、胳膊和腿上都会长小疙瘩，偏偏又不愿意吃药，都是我帮她四处抓痒，再帮她抹上炉甘石洗剂止痒。
我看到床头柜上有炉甘石洗剂，就大概猜到了。
“大腿上痒不痒？”
林玥张着嘴巴，话却堵在嗓子里一时没发出声音，连忙摇头，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就只是来的时候风吹到了腿，其它地方都不痒。”
床头柜上没有棉签，我就往手心里倒了些药，在林玥小腿上揉搓。
她也没有拒绝，就像以前那样自然。
“怎么会突然就出血了？”我边搓边问道。
“可能是之前摔过的缘故吧。在床上躺时间长了，想练练瑜伽来着，结果没做几组动作就流血了，还好也只是流血，羊水没破。”
相比以前，现在的林玥温柔了许多，也没了曾经的强势与高傲。
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的她，可能是因为将为人母吧！
“我没想让你过来的，是我妈非要打电话。其实，我这也只不过是看着吓人，其实真没多大事情……”
林玥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一愣。
“怎么了？”
“小家伙踢我了，可能也是怕我担心吧。”
林玥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又有一种安然无恙的释然，拉着我的手道：“小家伙有时候可调皮了，醒了就动个不停，要不要摸一下？”
我下意识地抗拒，想要收回手，却被林玥直接拉过贴在了肚子上。
我能明显感觉到肚皮中的凸起，顺着我的手掌缓缓滑动。
感受着手掌中牛犊舔舐般的生命律动，我的心中一阵悸动，随之感受到一个强而有力的动作，我的心脏也是如同漏跳了一拍。
我的手放到哪里，小家伙就踢到哪里，像是在和我玩闹，又像是在表达着不满。
不知不觉中，我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惜兮，是爸爸哦！爸爸来看你了。”
林玥抚着肚皮，语言极尽温柔，在我抬起头时指了指一旁的胎心监护，我才知道从进门就听到的“咕嘟咕嘟”声响竟是小家伙的心跳。
“小家伙的心跳？”
“嗯。”林玥开心点头。
“怎么跳到136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啊，小宝宝在肚子里时的心跳就是比较快的，每分钟120到160都是正常。”
我从来都不知道未出生的小宝宝心跳居然可以跳到这么快，震惊之余又觉得十分新奇，另一只手不禁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数着心跳，想要找到一丝丝可能存在的联系。
恍惚间，我似乎真就找到了某种共鸣，就像是一种跨越肉身，建立在灵魂之上的羁绊。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林玥打开手机相册，滔滔不绝地向我分享她每一次孕检，与怀孕期间各种。
很难想象，明明是隔着一层肚皮，她和小家伙却像是面对着面一起生活，居然能发生那么多的趣事。
时间悄然而逝，已经到了1点多。
王清怡、林父都已经回去了，林母一直在门外等着，应该还抱着复婚的期望，想给我和林玥创造独处的机会。
“既然你没事，我也该回去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我站起身来。
林母立马推门而入，可见病房的门隔音是有多差。
“小陆，都这么晚了，开车回去不安全。要不你在旁边床上睡一会儿吧？”林母拉住了我的胳膊。
“不了，我在这里……不方便。”
“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在这儿睡，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到家里……”
林玥兴许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帮忙解围道：“妈，陆远公司还有事情忙，明天早上回去肯定来不及的，你随他吧！”
“嗯，林玥你保重身体。”
我向林母礼貌笑了笑，开门走了出去。
“小陆，小陆……”
林母焦急地跟在我的身后出了门，轻轻关了门后又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的，毕竟你和玥玥离都离了……以前的事情确实是玥玥的不对，但小惜兮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孩子啊！”
“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在身边，从小就缺少父爱。”
说着，林母已经哽咽，眼角泪水决堤般涌出，捂嘴道：“以后上了学，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接送，幸福美满，他的心里该有多大的落差？多可怜……”
“妈！你回来！”林玥在病房里大声喊着。
怕林玥会下床，林母又连忙回头去看林玥，抹着眼泪，脚步踉跄，而我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走向了电梯。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回想林母说的几句话。
在正视小惜兮的存在之前，我从来没有认识到，一个小宝宝在刚出生就没有父爱是多么可怜、可悲且可怕的一件事。
即便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充满着算计的意味，但我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下了高速已经凌晨三点多钟了，我怕打扰菲菲，就把车停在路边车位睡了一会儿，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买了些早饭回小公寓。
这个时候菲菲通常都没起床的，所以我开门时格外小心，轻手轻脚地走进小公寓。
可是菲菲并没有在小公寓，被窝也是冷的。
所以，菲菲是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