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修炼上，你能给他们更好的指引。”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明暄有些落寞，“化神期寿元至多五千年，我已经将近千年修为不曾增进半步，算起来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可是，我放不下这些孩子们。”
“岳父……”龙玄霆心里一惊。
但他看明暄的模样，依旧是风华正茂，就算寿元将近，应该也还有近百年的光阴，不至于如此悲观吧。
可能，他想的比较长远，修仙者，百年不过一刹，就算曜儿他们天赋绝顶，百年之后也最多金丹，强敌之下难以自保，所以，他才忧虑至此。
“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延长你的寿命。”
“呵～”明暄冷笑：“到了我这境界，已经没有什么丹药能为我续命，也没有意义了。”
他轻搂着星玥，神色坦然：“我早已无惧生死，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龙玄霆道：“您尽管说。”
“你可还记得明珠的音容？”
榻上，龙曜眼睛动了动，又紧紧闭上。
而龙玄霆脸色微变，此事他一直觉得难以启齿，但见明暄直接问了，他也不做隐瞒，“我，明珠的身影，在我心中确实越来越模糊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或许我真的是一个薄情的男人。”
明暄叹了口气，眼中却无责备之色，“强求来的姻缘，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当年，明珠为了得到你用了一些手段。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初为人父，她母亲又去的早，当时不知道如何教育子女，只一心想给她最好的，对她有求必应，也养成了她娇纵执拗的性子。她痴恋于你，我虽有心阻止，却耐不住她苦苦哀求，只是……”
明暄摇摇头：“她人已经去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已经时日无多，所以我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接替我照顾孩子们。”
龙玄霆总觉得他隐瞒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想问，明暄却又转移了话题。
“你那颗洗髓丹，还是我交给明珠的那颗吧？”
“是。我知道，您原是为曜儿准备的，但我想，修炼该脚踏实地，才能根基稳固，捷径走多了，容易浮躁。倒不如留给那丫头，让她承着我们一个人情，以后也好多条退路。”
明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颗极品洗髓丹得之不易，估计当世也仅此一颗，曜儿服用，至多在炼气期遇到瓶颈时可直接突破，有些大材小用了。倒不如给她，极品洗髓丹，最差也是三灵根，只要这丫头悟性尚可，有生之年突破金丹，还是有机会的。”
普通洗髓丹，品质再高，也只能洗出杂灵根，但已是价值不菲，一丹难求。此极品洗髓丹，更是无价之宝。
“岳父的意思是，想把他们托付给丫头？是，她是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背景简单，人也单纯，可这样是否太过冒险？外面的世界诱惑众多，你能保证她出了这家门不会改变？而且，她这个人笨笨的，能护住他们几个吗？我就怕她连自己都护不住。”
“或许你可以换个思路思考问题。就因为她不起眼，所以没有人会想到，你堂堂魔界之王，会把孩子交付到这样一个人手中。至于安全问题，我这些丹药，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足够救活他们好几次了。且你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炼器师，难道炼不出几件给他们保命的法宝？我们唯一要考虑的是，她这个人，靠不靠得住，关键时刻，她会不会丢下孩子们自己逃命！”
龙玄霆薄唇一抿，半晌道：“我有一计。”
……
龙玄霆走后，明暄抱起怀里熟睡的星玥来到龙曜榻边，“别装了，起来吧。”
龙曜睁开眼睛，卷翘的睫毛一眨，滚下大颗泪珠来。
“父亲刚刚说，他已经忘了我娘长什么样子了，他是不是不再爱我娘了？他骗我！”
明暄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的，不是吗？至少你娘在世的时候，他对她一心一意，不曾变过心。如今你娘不在了，他也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他一直都只考虑自己，哪里在意过我们！”龙曜吼道：“娘在世的时候，他就天天不回家，娘没了，他也没好到哪去！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
“曜儿，大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作为父亲，他自然是爱你们的，只是身份使然，有些事他必须去做，不然，这天下会大乱的。”明暄道。
虽然他不喜欢龙玄霆，但不得不说，他很有实力。他掌管魔界这几万年，修仙界难得的太平，仙魔虽常有小纷争，却从未发生活过大的冲突，都在各自的地界里，保持着相对的平衡。
但墨羽不一样，这个人妖族出身，行事没有章法，一心想灭了仙界成为天下共主。龙玄霆若是再不出面，怕是仙魔之战一触即发，凡界也难免遭受池鱼之殃，到时候，他们又岂能安乎？
龙曜垂下眼睑：“母亲也常常这么跟我说，她说，父亲是魔界之主，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努力，说他不是不爱我们，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在爱我们。但是外公，他如果真爱我们，又为何总想着把我们丢给别人？”
明暄摸摸他头发，道：“你母亲真这么说过？”
“嗯。”
“你母亲呢，从前蛮不讲理，没想到她跟了你父亲，竟也变得善解人意起来。曜儿，外公从前也不喜欢你父亲，觉得他行事狂放，不走正道。但为了你们，他改变了很多，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先思考一下你们的安危。你看，他在外面再忙，每天晚上也是会努力回家，哪怕已经深夜。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从来都没有丢下你们不管，不是吗？”
龙曜擦了眼泪，道：“我只是很害怕，母亲已经不在了，我怕父亲他变了心，不要我们了。”
“你父亲活了数万年，也只爱过你娘一人，他怎么会轻易变心，更不会不要你们。”
龙曜撇嘴：“可他明明很喜欢丫头。有时候我觉得，他跟丫头和三个弟弟才更像一家人，丫头说什么他都肯听，而且，他经常看着丫头发呆。你说他会不会爱上丫头了，所以才把洗髓丹给丫头！若是丫头也修仙，变得跟他一般强，会不会天天跟父亲出去，也不管我们了？”
明暄微微一怔，敲了敲他额头，道：“你一个小机灵鬼，天天脑子里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怪不得会道心不稳，差点就走火入魔了！我跟你说，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解决，你呀，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你爹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你娘也希望他能过得更好，而不是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你也是，你若是走火入魔了，你娘不担心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