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话音甫一落下，园子里众人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甭说李家人了，就连其余世家的小娘子们也不由愕然怔愣，这样不要脸的人，她们算是头一回见了！
“这是，疯了吧？”周俏心直口快，一句话出口，倒是赢得了不少人赞同。
这上京城，谁不知道顾家就是个刚发家的泥腿子？说好听点儿是新贵，说难听点儿，不就是没底蕴！
什么顾家的银子，那不全都是人家李若的陪嫁？
说起来，能用掉儿媳妇那么大几万的嫁妆，也只有顾家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家才做得出来。
这会子，顾明月居然还有脸来怪李若，说这是李若和李家联手设计她？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顾明月被白鹿牢牢制住，半点儿挣脱不得，只能扯着嗓子瞪着眼，恶狠狠朝周俏啐了一口，“你才疯了！你帮这贱人说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声音尖利，口中眼中，全然都是恨意。
顾明月这份状若癫狂，好像一条疯狗，就连背后推手清平郡主见了，都不由往后微微仰了仰身子。
虽说早知道顾明月是个不要脸皮的蠢货，但清平郡主也没料到，她能疯成这样。那些话可不是她教的！她顶多只让婢女给顾明月讲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剩下那些，可都是顾明月自个儿脑补发挥的。
但，这样也极好。
就是得疯起来闹起来，才不枉费自己特意带她来这一趟。
清平郡主眼底含笑，往李若那儿扫过去一眼，从前便有人说这李若生的比自己好，现在，她都成了顾家的下堂妇了，居然还有人拿她和自己做比，这在清平郡主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不舒坦，就不想让旁人舒坦！
李若端坐位置上，对顾明月那阵叫骂，她心底没有一丝涟漪。原以为清平郡主留了什么招数，可这会儿看起来，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顾明月越是叫骂得厉害，李若便越是淡定，反正，她骂这些，除了败坏她自个儿的名声以外，还能有什么作用？难不成清平郡主觉得，自己会当众哭出声来吗？
顾明月见李若不为所动，余光一瞥，又见周遭的小娘子们居然没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应和自己的话，她心底的慌乱之感越发强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这不对，这万分不对！从前，在顾家，自己一骂李若，所有人都在附和，可这会儿，怎么没有人接话了？
顾明月心底惶惶万分，嘴上却半点儿也不肯认输，“你这个贱人，你不要脸......”
眼见着这人还不停口，高氏听不下去了，皱着眉朝一侧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想让人把她带下去。
还没等下人们动手，白鹿便开了口，“四娘子，奴婢刚刚细细瞧了瞧，顾大娘子这模样，也不像是病了。倒像是中了邪。从前，顾家不是经常传出风水不好吗？好几次请算命打卦的先生上门看了看，到底也没扭过来。
顾大娘子瞧着身娇体弱的，被什么冲撞了，也不一定。”
白鹿中气十足，眼神清正，说出的话自然也就更能叫人信服。
何况，当初顾家确实请过好几次算命打卦的先生上门去，要说他们家风水没问题，谁信？指不定这顾明月就是被什么脏东西冲了呢！
边儿上已经有胆小的小娘子跟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瞧着像是中邪了。快把她送回去吧，里头还有几位老夫人在呢，可别冲撞了长辈去！”
李若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目光带着怜悯，“找个人把顾大娘子送回去吧，听说被冲了的人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我看顾大娘子这样，大抵是不大好了。”
是了，要不是因为被脏东西缠上了，这顾明月怎么也不可能冲到李若跟前叫嚣吧？李若和她哥义绝，那可是官府判下来的，谁要是不遵，那是要坐牢的。
清平郡主蹙眉，“李四娘子在相国寺住了几日，难不成，连这算命打卦的事儿都精通了？”
李若抬眸，头一次和这位郡主对上视线，她不避也不让，轻笑道，“我哪里懂这些，郡主抬举了。我不过是为了顾大娘子考虑，也为了诸位的安全考虑。”
清平郡主要保顾明月，她就把在场这些小娘子都推出来，清平郡主身份高不错，可在场的世家小娘子们也不见得人人都怕她。
果然，涉及到自身安危，这些小娘子们也不好再置身事外。
王六娘头一个先出了声，“咱们今儿是来赏花的，这园子里芍药开得那般好，可别因为某些人坏了兴致。”
王六娘是王家嫡出，和王四爷一母同胞，她在世家小娘子中的地位可不低，清平郡主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她一出声，几位家世不错的小娘子纷纷应和，正好，里间的夫人们也派了丫鬟过来问外头是什么动静，几方压制之下，清平郡主也只得讪讪收了声。
顾明月就这么被白鹿和李家下人们捂嘴拖了下去，这场闹剧匆匆收了场，清平郡主脸色难看，一双眼死死盯着和人谈笑风生的李若。
这个李氏，和从前好像当真不一样了。
高氏堆起满脸笑，招呼这丫鬟们重新上了茶点，又叫人递了小册子上来，说醉中天的女先生刚到，叫诸位瞧瞧，可有什么想听的，一会儿叫那女先生来说书给大伙儿听。
醉中天的女说书先生不仅口齿伶俐、说得故事极好，还极为擅长口技，往日里要听她一场说书都得提前叫人定位置，没点儿关系还定不到呢。
这些小娘子们听见这位女先生也来了，登时兴奋得不行，三两个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点哪一出比较好，一时间，倒也把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了。
高氏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再朝李若投过去感激的一眼。
那位醉中天的女先生是李若派人去请来的，原本自己还觉得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可这会儿看来，多亏了李若，不然，今儿自己这个赏花宴的东道主，恐怕要沦为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