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外月色如银，夜色撩人。
江妙妙搭好自己的小窝，准备休息。
月苍涟眉眼寒凉，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她很有眼力见地不去打扰对方。
难不成就因为她用小拳拳捶了下他的肩就生气了？
魔头喜怒无常，培养感情的计划还是暂时推到明天吧。
江妙妙裹上被子，侧身躺下，脸朝墙壁，全然没注意到月苍涟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月苍涟走近，倾身靠近。
漆黑的眼眸，仿佛藏在浓雾之后。
他不喜欢失去控制。
昨日，他本打算杀了她，临到最后却不知为何放弃了。
江妙妙如瀑如墨的长发随意散开，白皙且如花茎般脆弱的颈项就那样暴露在外。
一个修士心思如此简单，居然对他毫不设防。
心大还是？
月苍涟眸色微沉，直直地盯着她的脖子，只要轻轻一折……
他闭上眼，再次睁眸时，深色的眼瞳里一片清明。
月苍涟举起手，灵力在指尖波动。
倏地，江妙妙不知道梦到什么，梦呓细语起来。
“月苍涟，我……好喜欢你。”
“你要好好的……快走……别管我。”
她的声音细软，如小猫一样，须臾，她不知又梦到什么，嘴角弯起清澈的笑痕。
月苍涟怔忡片刻，手指在空中顿了顿。
罢了，再留她几天。
塔内一片寂静，月苍涟离开了。
被子下贴在江妙妙身上的符箓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符箓上细小秀丽的字迹消散不见。
江妙妙骤然睁开眼，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狗日的，怎么还想杀她？
刚刚那人是真动了杀意。
还好她多准备了一手。
她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符箓。
这张真亦假亦符也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作品，可以预设行为。
她预设的行为就是说梦话，触发条件是月苍涟靠近之时。
以月苍涟的修为自然能看得出她是真睡假睡，为了不让他察觉这张符箓就派上用场了。
她会完美的做出符箓上预设的行为，梦中告白也是真。
同时这张符箓的限制也多，有效时间只有一炷香，无法预设超出本人实力的行为，比如去杀死一个实力远高自己的人，最重要的是这符目前只能对她自己生效。
这张符箓原本就是她为了炼丹而制作的，炼丹对时间火候，灵药材料用量极为苛刻，预设好行为步骤，她能完美地把握这些因素。
黎山宗是剑修当道，不管是制符还是炼丹她都只能自己慢慢摸索，这些年，她也慢慢琢磨出自己的一套做法。
翌日，江妙妙朦胧中似乎听到宁幽塔下层传来了痛苦的惨叫。
她坐起身，脸色不禁有点臭，迟早她会猝死，因为睡眠不足。
这魔头一大早又发什么疯？
她洗漱完，穿好衣服，回头就看到月苍涟出现在视线里。
江妙妙挤起笑容，“尊上，刚刚那是？”
月苍涟勾唇，笑道：“活动活动身手而已，怎么？怕了？”
江妙妙摇摇头，抬起清亮的眸子，“不怕。”她垂下头，脸颊染上淡淡粉色，“因为……”
“因为什么？”月苍涟随意回了句。
“因为我相信尊上，您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之前我就听苍玄宗的弟子说，关进宁幽塔的都是邪魔妖道，无恶不作之徒，那您杀了他们不就是替天行道吗？”
月苍涟扯了扯唇，冷笑，“本座从不信天道，替他行道？想得美。”
“……”，
不愧是狂拽霸狷的反派魔头，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
江妙妙干涩笑了两声，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尊上在这困了五百年，不想早点出去吗？”
月苍涟撇了眼，语气冷淡，“想出去？”
“那也没有那么想，和魔尊过二人世界也挺好的。”她弯起嘴角，真诚无比。
“……”
────
江妙妙一连在塔内待了数日，与月苍涟的感情进度十分缓慢。
她托着嫩啪啪的小脸，一错不错地盯着月苍涟。
这魔头的日子过得十分有规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跑塔下层区欺负其他邪魔妖怪，心情好的时候就待在塔顶修炼，偶尔还会指导两下她修炼。
可江妙妙现如今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和魔头睡觉，哪里有心思修炼。
危机感越来越重，江妙妙眨了眨眼，决定主动出击。
“尊上，您今日还去下面吗？能不能带上我？”她声音很轻，态度诚恳温柔。
月苍涟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些畜牲饿久了，你给他们当点心倒也正好，”
“……”还真是不留一点嘴德。
江妙妙不服，“尊上，您知道我第一次进塔的时候是怎么从第一层爬到第九层的吗？”
“不过是运气使然。”月苍涟不屑一顾。
呸，她靠的是实力好吗？
眼见月苍涟不愿带她下去，江妙妙转了转眼睛。
江妙妙勾了下唇，准备换个方式，娇滴滴道：
“尊上，您心疼妙妙，虽嘴上不说，可妙妙心里清楚，您怕我被妖魔伤到。”
“我知道您关心我，但人要成长，妙妙不能一辈子活在尊上的保护之下啊。塔下的妖魔实力强劲，正好拿他们练手。您就带我去嘛。”
她声音娇柔，仿佛能滴出水，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含情凝睇。
月苍涟若有若无地扯下嘴角，双眸盯着江妙妙，一股道不明暗色涌上来。
半晌，他沉声道：“别指望本座会救你。”
“好，不救不救。”她欢欣雀跃，须臾，又弯起眉眼认真道：“不过，我会救尊上的，无论什么危险，我都会挡你身前，因为我舍不得看尊上疼。”才怪！
月苍涟哼笑两声，尾音不自觉上扬，“不自量力，本座会需要一个女人保护？”
江妙妙翘起嘴角。
啧啧，口是心非。
明明很开心。
她不禁期待起来，下层妖魔纵多，第一天她就见识过。
危险伴随而来的也有机遇。
若再能创造几个亲密接触的机会……
那离解蛊之日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