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归位（4）
雷声轰鸣，大地随着节奏在颤动，气浪一波波的扫过。
即使知道山顶的异宝恐怕是与他们无缘了，围在山脚下的众人还是不愿离去。
就连被归一门长老一个求救信号摇来的掌门与老祖也仅是坐在天雷稍近的地方……静思……
不，应该说是顿悟。
越是高阶雷劫蕴含的天地法则越多，像他们这些数十甚至数百年无突破的人来说，这就是天赐机缘！
所以，除非是有更大的机缘跳到他们手边，否则他们是不会动的。
雷劫，自古以来就是要先被劈的九死一生、狼狈不堪，再由天地法则降下金光，脱胎换骨。
而飞升雷劫更是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还要通过问心方能得道。
此刻八十一道天雷才过半，闻人夜雪凭着强大的毅力才没任自己倒下。
视线内忽白忽红，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他以为自己被雷劈出了幻觉，可接着雷云散去，头顶一道金光洒下。
身上的伤在极速复原，地上的杂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命冒头，繁忙开花。
闻人夜雪此刻的心神却都在远处。
那些本聚在山脚下的人，此刻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红色的液体蜿蜒着流淌，滋养着一方土地。
绿色的草，艳色的花，红色的血，站立的她。
“鸢宝？”闻人夜雪喉咙有些发紧。
一颗心揪着。
是她吗？
瞧着背影再熟悉不过。
可鸢宝儿从不会……
不再去瞧躺了一地的尸体，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一片清冷。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师妹，过来。”
闻人鸢转过身，脸上是往日的娇俏，额间那朵曼珠沙华妖冶妩媚。
“大师兄。”她笑着跑过去，小手塞进大掌里，“恭喜大师兄飞升！”
闻人夜雪抬手一点点抹去她脸上的红色血迹，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他们惹你不高兴了？”
闻人鸢嘟了嘟嘴，“他们围着你，看着就烦。”
说完，想到什么，她又两眼放光，“大师兄，我记得一本古籍上记载，拿修士的内丹炼丹可以提升修为！”
“我找三师兄，把他们的内丹全炼了，好不好？”
闻人夜雪心脏再次收紧，垂眸紧紧盯着她的眼，想找出她在开玩笑的证据。
可惜，没有。
“埋了吧，拿内丹炼丹会走火入魔。”嗓音淡淡的。
“可是，师兄，我本来就是魔呀！”闻人鸢仰头，眸子里的受伤轻易泄了出来，“哥哥，是嫌弃久久入魔了吗？”
一声‘哥哥’，一句‘久久’，闻人夜雪心脏不受控的跳动，眸底风卷云涌，“你，你都记得？”
“灼哥哥都没忘，小幺又怎么会忘？”
“是不是呀？二哥？”
闻人鸢调皮的一连几个称呼，砸的闻人夜雪耳尖发烫，心底酸软一片，“嗯。”
“师兄，你怎么了？”闻人鸢觉得他的情绪不对劲儿，“师兄是因为鸢儿入魔不开心吗？”
“不是。”
入魔是早就接受的事实。
“走吧，师父还在山上。”闻人夜雪道。
闻人鸢欣然跟上。
山上房舍完好，只是师父不知去向。
第二日，山下聚了一大批人，要为昨天被杀的同门复仇。
闻人鸢瞧着心烦，掌心化刃就冲了出去。
“魔气！她是魔族！”
来复仇人义愤填膺，可还是如萝卜般一个接一个被黑刃洞穿。
闻人夜雪飞身要去阻止，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定住了身子，该是她冲出去那瞬就做的手脚。
山下又倒下一片，血流如海，腥味冲天。
闻人夜雪觉得可能是血腥味太重，重的令他有些难以呼吸。
“师兄，三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呀？”闻人鸢回来时，法衣已是血红，手里捧着几颗滴着血的内丹。
闻人夜雪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他转身，“他闭的是死关，不飞升不会出关。”
“啊！好可惜呀！”闻人鸢脸满是可惜的瞧了瞧手上热乎乎的内丹，随后弃之如敝履。
圆滚滚的几颗内丹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滚了一身尘土，最终躺在泥泞的血水里，静静的又被血海染的一身红。
星辰铺满天幕，月白如霜。
“师兄，鸢儿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不能。”
“为什么呀？我们不是几世夫妻吗？”闻人鸢光着脚一步步靠近。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闻人夜雪后退一步，清冷的目光锁定她的眼。
闻人鸢停下脚步，满脸失意，“知道，因为我是魔。”
闻人夜雪闭了闭眼，“我从不在意这个。”
“那是为什么？”闻人鸢眸子窜起火苗，“因为师兄你变心了！”
愤愤说完，她纵身从窗口飞出，消失在寒凉夜色里。
枫叶城方向传来几声钟声。
那是警钟，也是求救的信号。
上次差点灭城后，枫叶城四个方向就按上这样的警钟，以防再有变故，可示警也可求救。
闻人夜雪心头惊跳，不好的预感让他一息都不敢耽误，全力飞往枫叶城。
距离城门越近，空中的血腥味就越浓。
火光冲天，城内一片混乱。
有往城门口冲想要逃命的，有被悲痛击散恐惧要去拼命的。
闻人夜雪沿着尸体铺出来的路往城中心飞，终于在昔日邪修做法的广场上将人找到。
“闻人鸢！”闻人夜雪瞧着像杀戮工具的女孩儿只觉悲凉。
闻人鸢回头，右手上女童的脖子无力的耷拉，那双惊恐万状的眼睛恰巧对上闻人夜雪。
“这次是为什么？”闻人夜雪问。
闻人鸢随手将女童尸体扔到其他尸体上，在闻人夜雪沉痛的目光下，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打圈圈。
闻人夜雪蹙眉，他太熟悉她这番动作。
每次课业做不好、做错事，或者要替电电背锅时，都是这样一副知道错了，认打认罚的样子。
以往她每每这副可怜又倔强的模样，他们三个都不会真的去责罚她。
可现在尸山血海，火光冲天……
“说话！”
闻人夜雪声音发沉，心脏像是被自己的嗓音重击，疼的血气一阵阵在喉间跳跃。
闻人鸢吓的一激灵，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因为不开心。”
“杀人就开心了？”闻人夜雪步步紧逼。
闻人鸢踮着脚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也不是很开心，但好像又有一点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