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冰笑道：“温兄误会了，不是我娶令爱，是犬子潘泽。他今年十八，在国子监读书，明年春闱参加科考，前途绝不差，温兄可以放心。”
潘冰有四个儿子，嫡长子潘策已经成婚，潘泽是嫡次子，余下还有两个庶子。
温然有腿疾，说来也是高嫁了。
温塘心知潘冰是看中了温然的医术。
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和潘家结亲的坏处，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温塘问道：“二公子愿意？”
他可不信。
温然若不瘫，倒是有两分可能。
“两人出身差不多，令爱医术精湛，上次在武陵侯府马球会远远见过一面，令爱长得清丽动人，他如何不愿意？”
论出身，京都潘家可比青州温家好多了。
温塘可不是傻的。
他问道：“只有这个？”
潘冰笑道：“令爱嫁妆要带上济世堂。”
什么嫁妆不嫁妆，就是想要医馆！
温塘冷笑：“潘大人，济世堂当初买铺子买药材，都是我内子出资的，如今济世堂红火了，大人就想巧取豪夺？”
“我可以补给你——三千两银子。”潘冰可是算过那铺子的成本了。
“现在济世堂可远远不止三千两！”
“那就五千两。”
“不可能！连人带医馆，潘大人至少得出五万两聘礼。”
这五万两一部分是温然的聘礼，一部分是济世堂的补偿。
潘冰没搭理温塘的狮子大开口，说道：“温大人你如今的前途，就值五千两。”
温塘怔了怔，他这些年贪的不多，就五千两左右。
潘冰悠悠说道：“五千两啊，够京都普通的五口之家吃喝两百年，若是下州，够吃喝三百多年，也够罢黜抄家流放。温大人，还是多考虑考虑，你的前途和医馆，哪个重要。”
至于女儿嘛，他潘家算不错的了，他又舍得一个嫡子，温塘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不着急，等着温塘细细考虑。
温塘自顾自喝了一杯茶。
京中比他贪得多的比比皆是，像孙淼之流，一年就能贪五千两，他为官十几载，算得上清廉的了。
可偏偏，他被弹劾。
“那我家然姐儿的聘礼……”
“放心，按照京都的规矩，五千两，一分不会少。”
潘冰一个三品大员，根基也在京都，家底厚得很，不是温塘可以比的。
五千两对潘家来说，不算什么。
温塘沉默片刻，举杯道：“那就烦请潘大人还我清白了。”
意思就是答应了。
潘冰笑道：“亲家何须客气。”
温塘回了家，一身轻松。
和潘家结亲，其实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对方又是嫡子，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聘礼加上那五千两，一共一万两，也算弥补之前贴到医馆的钱了。
“夫君，谈得如何？”秦氏看他一脸笑意，连忙上前问道。
“然姐儿嫁给潘家次子，加上济世堂。”
秦氏愣了一会儿，“潘家看得上然姐儿？”
“怎么看不上，然姐儿长得不错，又有医术。”
秦氏有些发酸。
温然凭什么啊？
“为何不说给柔姐儿？”
秦氏这几日想明白了，他们家的女儿加入勋爵人家确实太难，再看那朝中大臣，三品大员家就很不错。
门第稍高，柔姐儿也算高嫁，但又不高那样许多，嫁过去不会被婆家看轻。
“人家指明要然姐儿。”温塘没好气道。
秦氏撇撇嘴不再说话。
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让温然赶上了。
原本是叫人把她送回青州的。
现下好了，不用送走了。
“你那副表情怎么回事，能和三品大员结亲，这里面只有好处，你反而不高兴了？”
秦氏叹道：“没有。”
只是有些气不顺而已。
“你想想，你以后就是潘家二公子的岳母，你那些姐妹，总有羡慕你的。”
秦氏想了想，除了孟氏全氏家和勋爵家结了亲，其他家好像比不上自己。
她笑了笑，又忐忑问道：“聘礼应该是按规矩来的吧。医馆没了，又没聘礼，咱们可亏大发了。”
“按规矩来，再补五千两银子。”
不等秦氏高兴，温塘说道：“你记得备好嫁妆，太寒碜，你我脸上也无光。”
秦氏不回话。
温塘叹道：“她不高兴，嫁到潘家后小心给你使绊子。”
秦氏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把柔姐儿的分些给她好了。”
“都给她，柔姐儿还早呢。”
秦氏无奈应了声转身走了，她怕再不走，家底都没了。
秦氏想去偏院找温柔说说话，结果刚到门口就遇到小丫头说人不见了。
“我被彩月姐姐叫去大厨房吩咐做清淡饮食，冯妈妈好像也有事，我回来就没看到彩月姐姐和姑娘了。”
秦氏厉声道：“闭紧你的嘴。姑娘一直在房中，知道吗？”
“知、知道了。”
秦氏回到房中，想到温柔之前说的话……
“江妈妈，你赶紧去叫你家里的人出去找柔姐儿，可千万别出事了。”
秦氏拉住江妈妈，悄声说道：“记得在忠勤伯府附近多找下。”
江妈妈心一颤，应了声出去了。
现在温塘好容易对温柔不再生气了，万一发现偷溜出去，还是去找廖家公子，她可真就保不住温柔了啊。
*
温柔穿着和彩月一样的衣裳，在明德坊忠勤伯府外的街道上偷偷打量。
忠勤伯府的大门巍峨气派，就连那石狮子都比温家门口的那两只大一倍。
“姑娘，咱们回去吧，要是被发现，您的名声可就完了。”彩月急急道。
温柔皱皱眉，爹爹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想来是没找到关系了，温然那个瘫子又不肯去国公府，她只能来这里试试机会了。
廖如新是喜欢自己的吧？
温柔有些摸不准。
她和彩月从小巷里走出去，快到大门口时，温柔摸到那只金翅蝴蝶簪。
迎面一辆马车行来稳稳停在忠勤伯爵府。
温柔认出那是柯家的马车。
果然，只见柯越梅从车上下来。
柯越梅喜欢廖如新。
一想到这个温柔又有些得意，那日的彩头，廖如新可是毫不犹豫给了自己。
“柔儿？”即使温柔戴着帷帽，柯越梅很是认出来了。
“梅姐姐。”温柔亲切笑道。
“你来忠勤伯府做什么？”难道廖欣也请她来了？
温柔张张嘴，正想找个什么理由合适，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姑娘，真是叫奴婢好找。”
江妈妈笑着上前，“柯姑娘，我家大娘子让我跟着柔姑娘出来看点布料，结果适才下马车人太多，被冲散了，二姑娘出门坐车不识路，居然走到这里来了。”
有江妈妈这番说辞，温柔就顺着说了下去。
“是啊，我乱走走到这里来的。”
柯越梅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既如此我先进去了。”
“柯姑娘快快进去，别耽误了你。”
柯越梅笑笑转身走了。
上了台阶，想想有些不对，转身看到温柔是被江妈妈拽着走的。
门房看了帖子，请她进去，柯越梅才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大丫鬟：
“碧儿，你去……”
柯越梅悄声说了几句，碧儿点点头，跑出了忠勤伯府大门。
————
前面马球会上，柯越梅丫鬟叫冰儿。
但潘冰大人说：你什么档次和我一个名字。
于是，冰儿改名为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