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远一点，身后才响起议论声。
“作孽哟，把别人一家都杀掉了，最小的那个奶娃还不足一岁。”
另一人接话，“是呀，说是死的很惨，这是多恨啦。”
一个老大爷站出来，“你们快别说了，人家公安会处理。”
最先说话的人摇头，“抓回来也得判死刑。”
齐雪住在一家小旅馆，旅馆正对着一栋居民楼。
那里有一户，她连窗柩上有几块斑驳都记得。
那盏灯不会再为她留着，也不会再有人等她回来。
她站在窗边，睁大了眼睛看对面，想看得再清楚一些，看看里面的饭桌，书桌，厨房……
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世界在她眼里都是看不清的一团。
在她隔壁的窗口，有一个人同样静静地站着。
比警察更先找到齐辉的是屿。
墨色的天空暗的发沉，一轮昏黄的弯月隐在云雾里。
齐辉跪趴在地上，面前站着如死神一样的男人。
“你……”
“你不是警察。”
“我当然不是。”他冷冷的说，“不过也是来抓你。”
“你还记得你从哪里来的吗，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犯事，生怕我抓不到你吗？”
齐辉闻言，心脏紧缩，面如死灰。
“你。”他满脸惊惧，“你是……”
“跟我回去。”屿说。
“不，不，我不回去。”齐辉头摇得像拨浪鼓。
在书里，他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仆人，犯了小错却被主人家用极刑慢慢杀死。
他是在行刑途中逃掉的。
来了这个世界，重见阳光。
他收养了一个孤儿，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
可最终，这一切因为仇恨都毁了。
“爸……”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齐雪早就渐渐成了屿的尾巴，她习惯了跟随他。
在他每一次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
“带你回书里，还是把你留给警察。”屿的声音响起。
“不，我不回书里，我不回书里。”齐辉嚷嚷着惊叫。
齐雪不知道齐辉为什么如此害怕。
而屿的余光撇向后方，渐渐围拢的人影。
“别动！”
身后响起一声凌厉的警告。
奔跑的脚步声踏过，黑暗中冲出来的人将地上的齐辉制服，将他的手臂扣住，一副手铐扣住他的两只手。
齐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耳边似乎有人在和她说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她视线追着被带走的齐辉，最终落到一旁的屿。
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她问他。
“他，他被带走也没关系吗？”
她是问如果齐辉不会书里会怎样。
屿：“如果我说，他回书里会死的更惨，更慢，你会想让他回去吗？”
齐雪张了张嘴唇，发不出音节。
“那你呢。”
“你会怎样？”
“结局都是注定的，没有差别。”
这是屿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齐辉无论是被抓进监狱还是抓回书里都会死，而他不管是把齐辉抓进书里还是没有抓进书里。
完成任务还是不完成任务，书屋和他都会消失。
唯一不同的是，有没有来生而已。
齐雪再次回到书屋，屿消失了，里面的所有书也消失了。
她拿着书屋的钥匙，在书屋外面挂了一块打烊的牌子。
这家书屋周围的店铺换了又换，而有一个女人一直年复一年，供着这家空旷书屋的租金。
银杏叶子飘落的时候。
林欣站在树下，她看着刚刚还明明眼睛哭红了的洛洛，现在被人围在中间，有人送了一大捧鲜花给她。
她笑着说谢谢。
整个剧组都热热闹闹，洋溢着杀青的快乐。
她们从酒店搬回了洛洛家。
林欣最近都在试着调整作息，把柳歆的生物钟拉前一点儿。
她晚上十一点左右上床睡觉，大概睡了一个小时，翻身的时候突然醒了。
拿过旁边的手机，不过凌晨十二点多。
她却感觉脑子清醒，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饥饿感。
好嘞，她败了。
败给了柳歆的作息和生活习惯。
林欣起床到外面倒水，经过客厅时，看见阳台边，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她有些狐疑的走过去，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洛洛坐在垫子上，手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
听见林欣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缕细细的烟雾飘在她眼前。
“歆歆儿，你醒了。”
“咳……”她像是被烟雾呛了一下。
林欣站在她对面，叉着腰像在辨认她。
“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洛洛惊讶的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歆歆儿，你说脏话。”
林欣扯了一个垫子，坐在她旁边。
“你都会抽烟了，我还不能说脏话。”
洛洛笑起来，“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说脏话，小心他训你。”
“你是没见过我爷爷骂人的时候。”林欣拿过洛洛手里的烟，替她灭了。
洛洛脑补了一下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训人的场景，笑得更开了。
林欣似乎也想到了，跟着她笑。
“你笑得好傻。”洛洛说。
“你更傻。”林欣回。
“说说吧，怎么了？”
“可能，有点累。”洛洛头发散在肩上，盘腿坐着。
“需要一个宣泄口，一直连轴转，这个口子还没有打开又关上了，慢慢积蓄，在某一个点，就会特别的躁，暴躁，想要把一切都打破。”
“我有一个医生朋友，她说我再这样下去会生病。”
“我没有伪装，大家看到的就是原本的我，可我怕有一天，我控制不了自己，突然让大家失望了。”
“有人可能会因为这一点而否定整个我，不看我曾经的努力，也不管我究竟是怎样的。”
“傻瓜。”林欣拍拍她的后背，“喜欢你的人会一直喜欢你。”
“你从小到大犯的蠢，我不也没嫌弃你吗？”
“不带揭人老底的，这个智商限制又不能怪我。”洛洛仰头。
“我是正常人类，你是非人类。”
“不过，歆歆儿，这些日子，你陪着我，我超开心的。”
“那我请你吃宵夜吧。”林欣说。
“现在？”
“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