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
公子又唤了一次他的名字。
“是。”
他了然。
埋首恭敬的站在星儿旁边，伸出一只手引路。
“姑娘请吧。”
玄羽不让她去厨房。
星儿便回了自己院子。
洛洛正在院中晒着草药。
她见星儿从门口过来。
微微笑着，“星儿今日，未去给公子送汤吗？”
“去过了，玄羽说，明日就不许我再去厨房了。”
“为何？”洛洛伸手将草药铺开一些。
“未说缘由。”星儿看着院中的草药。
“姐姐最近似是迷上了这些草药。”
“嗯，明日。”
洛洛回身看向妹妹，“明日我打算去山上采草药，不如，你替我去给玄羽公子念书。”
“我去？”星儿有些惊讶。
“星儿可是不乐意？”
洛洛问，她怕妹妹觉得勉强，刚想收回这句话。
却听星儿说：“没有不乐意。”
她是怕玄羽不乐意。
“姐姐平日都为玄羽念什么书？”
“多是医书。”
医书啊，难怪。
“姐姐可是想学医？”星儿问。
“谈不上，只是对这些感兴趣罢了。听闻，府上的灵雀姑娘医术精湛……”
“灵雀？”
洛洛话未完，被星儿打断。
“嗯，不止是她，府中的王一也识得各种草药，我打算多向他们请教。”
她想起来了，上次她进屋之前，听闻灵雀说起玄羽的旧伤。
星儿一时发怔，并未听清洛洛第二句说了什么。
“姐姐，你可听说过玄羽有旧伤。”
“旧伤？”洛洛摇头，“未曾，我也未曾听玄羽公子提过。”
“喔。”
洛洛瞧见妹妹若有所思的小圆脸，笑着说：“下次，下次我替你问问灵雀姑娘。”
“好。”星儿应了。
翌日。
巳时。
姐姐上山采药了。
今日，由她去给玄羽念书。
不知怎的，越往书房去，她内心越欣喜。
越欣喜便也越紧张。
她识得字，但并不如姐姐那般爱看书。
更未与人念过书。
昨夜，她从屋中随意翻出一卷书，念给姐姐听。
许是她太在意，便每个字都念得刻意标准。
洛洛听着听着，发了笑。
“姐姐笑什么？”
星儿一愣，将书卷合起来。
“星儿。”洛洛拉过她的手臂，“不必如此停顿，如你平时说话即可。”
“喔。”星儿点头，将书卷递给姐姐。
“那姐姐念一段，给我参照吧。”
“嗯。”
星儿躺在床上，耳边是姐姐温柔清凌的声音。
听着听着，她便睡着了。
现下，她站在玄羽的书房之外，有些踟蹰。
“啊，啊。”
她试着小小声的开嗓。
“谁在外面？”
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好与不好，来都来了，总要一试。
星儿深吸一口气，身姿挺拔的迈腿进屋，手指捏到手心攥着。
她迈出了第一步。
他应是也看到她了。
她眼角微微挑起。
很好，没让她出去。
星儿走到平日里洛洛待的位置。
“怎么是你？”
他手肘支在头侧，闭着眼。
“我……”
她在他对面坐下，“姐姐今日去山上采药，便让我替她。”
他沉默半晌。
就在星儿以为他们要如此僵持下去时。
玄羽淡淡的说道：“念桌上那册。”
“喔。”
星儿将那书翻开，发现姐姐在书中夹了一片薄荷。
而这片薄荷似不太寻常。
星儿的手指轻捏了一下叶片，叶身不会皱，也应不会坏。
色泽翠绿，书页里却未留下薄荷的汁液。
打开书时，她便闻到了淡淡清新的薄荷味。
这薄荷叶是姐姐特制的，用来做标记。
她按着姐姐未读完的篇章，继续读下去。
“柏实，主治惊悸益气，除风湿痹，安五脏。久服，令人润泽美色，耳聪目明，不饥不老，轻身延年…….”
前半句让她念的尚且平稳，后面便开始腔调起伏。
听起来倒像那日，他们在汇城，那店小二说起胭脂的功效。
此时的星儿不自觉学了他引人入胜的语调。
玄羽眉头轻皱，“不要起调。”
“喔。”
她念着念着，便没了声音。
星儿捧着书，低头往后翻着书页。
突然，她看见了水蛭。
水蛭，她识得。
水蛭也可入药吗。
她仔细看过去，小声念出来。
“水蛭，咸，苦，平，有毒……”
她还未念到它可用来治什么。
便听他说。
“换一段。”
星儿抬头，见他仍如之前一般，闭目养神，只是眉头微蹙。
她手指再往后。
瞧见地龙（蚯蚓）。
停下来。
“地龙，咸，寒，唔，唔……”
他一抬手。
星儿便再也讲不出完整的话，只唔唔唔发出一些调子。
玄羽站起身，走出了屋外。
她仍说不出话，只好跟在他身后。
他去哪儿，她便跟到哪儿。
玄羽往房间走。
正撞见来送午膳的张姑和一个未见过的年轻女子。
张姑见他们回来，向他们行礼。
“公子，姑娘，午膳好了。”
星儿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张姑，嘴里没再发出声响。
她试图用眼睛向张姑回话。
张姑只对她笑笑，便叫上身边的姑娘一起进屋。
她们将食盒放下，将里面的菜肴都摆出来。
“把她带出去。”
玄羽刚想替星儿解了禁言术。
却听张姑说：“公子，我听闻你未让星儿姑娘再去厨房，她今日在你房中念书，便也备了她的午膳。”
张姑话落，带着身旁的年轻女子出去了。
玄羽已坐到桌前。
“唔唔。”
星儿也随她坐下，面对桌上的佳肴，她只是唔唔两声提醒他，他未给她解开禁术。
对面那人恍若未闻，抬手夹菜。
他捻什么，她就捻什么。
玄羽抬眸看她。
她那双清澈的杏眼殷切的盯着他。
“唔唔。”
他便抬手接了她的禁言。
“哥……”
见他挑眉，她连忙噤声。
桌上的一道如意卷。
星儿尝进嘴中。
“你若不想我叫你哥哥，我不叫便是，你莫要生气。”
她用另一双干净的筷子，也为他捻了如意卷到碗中。
“给，吃了它，便能一切如意。”
玄羽的筷子微顿，看着碗里突然出现的食物。
“不要与我布菜。”
星儿点点头。
“好吧，好吧。”
“玄…….”
竹冉突然出现在屋外。
一声玄羽生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