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登上回家的火车，已经是两天以后。
这两天的夜里，张阳都没有做梦。他没有多想，只是在白天的时候，会看着电脑上的新闻呆坐很久，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小烟快点长大，小烟快点长大。”
有时候，也会默念。
“高领美女啊！我们继续。”
“和服女孩啊！我们继续。”
张阳完全没有一点渣男的心里负担。
火车是绿皮的卧铺车，当然不是梦境里那种单间卧铺。分为上中下三个铺位。
张阳是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加了五十元的手续费。才在购票点买到了下铺的位置。
一个穿着皮夹克大衣的男人笑着看向张阳，说道。
“小兄弟，能坐一会不？我的在上铺。”
张阳无所谓的点点头。
对面下铺坐着一个女大学生，脸上有一点雀斑。但还是有一股青春的气息。
张阳想着，应该是大学生放假，回家过国庆节。
有了皮大衣男人第一个，就又有几个中年男人过来借坐。女大学生不好意思拒绝，就让出了地方，自己坐在了靠近桌子的位置。
火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几个男人感觉无聊，开始打起了扑克。嘴里也说起了，自己不知道从哪看到的八卦。
一个头发掉了一半的男人，猥琐的看了一眼女学生，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你们那都不叫什么事？我给你们说个真的。”
他的话，把张阳也吸引了过去。
原本张阳对他们说的故事没有什么兴趣，无非就是不痛不痒的晚间新闻。
那些八卦和自己梦到的事，比起来就是小孩过家家。听到脱发中年男人说是真事，张阳也就来了兴趣。
女大学生也侧耳听了起来。
“事，就是不久前的事，也是在卧铺车里。当时有个女大学生睡在下铺。”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齐齐看向女大学生，心想着这个脱发的，还真不地道，是想讲鬼故事吓人小姑娘呢！
“和女大学生一起的坐车的是他男朋友，睡在她的上铺。”
这时候，躺在中铺的年轻男人探出了头。小心的看了看女大学生。两人明显不认识，周围的人笑了起来，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半夜车厢是要关灯的，有个男人抹黑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自己的铺位了，他也是和老婆一起坐车。他睡的是中铺，他老婆睡下铺。好不容易找到了，半天也爬不上去。就想着在下铺和他老婆挤挤。”
“结果记错了铺位，躺在了女大学生的铺位上。”
周围人有人偷笑起来，开始偷瞄女大学生的表情。有人不怀好意的问道。
“后来呢？”
女大学生明显生气了，红着脸看向窗外。
“那个女大学生也没叫，她还以为是自己男朋友偷偷下来了。”
脱发中年男人，在关键时候停了一下。
他在等着有人向他发问，这样讲故事才有成就感。
果然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才继续说道。
“两个人挤一张小床，自然容易擦枪走火。”
“那擦了吗？”
“擦了一半。”
“等天亮了，两个人一看，谁也不认识谁。”
周围人或羡慕，或害羞的笑了。女大学生狠狠的看了一眼脱发中年男人，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还有不少好事者追问道。
“再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张阳看这个脱发中年男人有点不顺眼了，就拦住说了一句。
“后来那个男的，因为猥亵罪被判了五年。”
这个新闻张阳是见过的，忘记在那个网站。
那个男人也不是误会上错了床，而是有意跟着那个女大学生。
周围人觉得不是他们想象的结果，也就散了。晚上车厢的灯一排排关掉。车厢内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女大学生有些害怕，搂紧了被子。
张阳看不过去，就小声的说了句。
“没事，有事叫我。”
那边“嗯”了一下。
五年的牢饭，看来是断了一些人的想法，一夜都无事。
张阳也没有进入梦境。这几天他很努力的想要做梦，结果都是一觉到天亮。坐火车的前一天，甚至一觉睡到八点多才醒。
张阳下了火车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大学生也拉着箱子下了车。
“我帮你？”
“不用的，不重。”
“你去哪？”
“我要到汽车站转车。离火车站不远，就在对面。”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张阳挥了挥手，看着女大学生拉着箱子冲过马路，跑进了汽车客运站。
张阳进家门的时候，父亲正在客厅看电视，电视声音很大。
张阳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厨房里母亲回了一句。
“快，洗个手。饭快好了！”
母亲端着一个盘子走出厨房，盘子里是一整条烧鱼。
张阳放下背包，对着客厅又喊了一句，
“爸，我回来了！”
客厅里才回了一声。
“知道了。”
四个菜一锅米饭，母亲叫了两次。又去客厅里一趟，才把一心看电视的父亲，拉上了饭桌。
一家人吃的很快，父亲只是说了句。
“明天一早去你大伯家，早点起。”
就不再说话，吃完饭起身又回到客厅，看起了电视。
母亲让张阳到客厅陪着父亲，自己开始收拾起饭桌。
张阳早上起来的时候，父亲已经遛弯回来了。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冷了。但他的头发上，还是向上冒着白气。母亲拿起毛巾为他擦了起来，父亲很自然的低了下头。
或许这几十年，他们都是这样过的吧？张阳心里想着。
赶早去亲戚家串门，是为了表示尊重。去的晚了，赶上人家里吃饭，会让人觉是为蹭饭来的。
张阳一家人，快到大伯小区的时候。父亲停下了，指着路边的摊位说。
“一箱水果，一箱啤酒。”
于是，张阳手里就有了两箱礼物。毕竟，走亲戚是不能空着手的。
大伯和父亲的爱好一样，喜欢看电视，尤其是电视新闻。
大伯年轻的时候，是县里事业单位的干部。后来企业改制，大伯承包了原来的单位。从政府干部变成了县里有名的企业家，县里的很多领导，大伯都很熟。
大伯想让张阳到他的厂里干。父亲没有同意。他想让张阳找个稳定还体面的工作，这年头就只有给公家干活最体面。
吃饭的时候，父亲少见的端起了酒杯。
“大哥，小阳的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一口将一杯白酒干了下去。
张阳心里是感动的。这个很少交流的父亲，平时很少喝酒。在酒桌上也是惜字如金。
大伯看了看张阳，说道。
“明天就跟我去见见人。”
然后看着已经脸红到脖子的弟弟，说道。
“人情我来，钱你出。”
说完也是一口，喝光了二两杯的白酒。
回去的路上，父亲没有和张阳说话。母亲扶着父亲要打车，父亲却不让，嘴里嘟囔着。
“平时都走的，今天有什么特殊的。”
张阳就这样跟在两位老人身后，一路走到了家。
大伯约人见面的地点，是一家意大利咖啡厅。
这让张阳很意外！他觉得大伯认识的人，应该会约在茶馆见面。大伯领着张阳进了咖啡厅，就看一个皮肤保养很好的胖子，向着他们招了招手。
大伯走过去和对方握了握手，把张阳拉上前介绍了一下。
“小伙子很精神啊！”
张阳知道这是一句客气话。还是点头笑着。
“叔叔好！”
“这是你李叔，大局长。”
大伯让张阳坐在了里面。
“副的。”
局长胖子笑容可掬的说道。
大伯也陪着笑了一下。
“怎么开始享受这洋玩意了。”
“女儿从国外回来了，非要喝咖啡。咱们这附近，就这家一家有这东西。”
“当父母的都不容易啊。”
“事我知道了。”
“还有位置吗？”
“县里没有了，都排几年了。”
“能先进去就行。”
“乡里可以试试。”
“远吗？”
“大黑乡、小黑乡，都不远。”
“那个口？”
“计生口还有缺。”
大伯看了看张阳，转头对胖子局长说道。
“计生以前还行，现在政策都变了。发避孕套的没人要。”
“大黑乡到是有个联络员的位置。”
“归哪？”
“乡里办公室，没编制的，要熬三年。”
“那里咱不熟啊！”
“先待一年，回头考一下，乡里有几个往县里调剂的名额。”
“应届生吗？”
胖子局长看向张阳，问道。
“毕业一年了。”
胖子局长犹豫了一下，说道。
“早点就好了。”
大伯和张阳都明白他的意思。
“要不找您呢！你这关系可不能轻易用啊！”
胖子局长笑了笑。
“别扯那个，下次你儿子回来，安排和我闺女见见。”
胖子局长打包了几杯咖啡走了，张阳付的钱。
“回去等消息吧。”
消息来的很快！第二天大伯电话就打到了家里。母亲拿起座机听到是大伯的声音，赶快叫来了张阳。
大伯给了一个地址。让他国庆节后就过去报到，组织关系后面再补，先把位置占上。
张阳马上就要成为吃皇粮的人了，母亲很高兴做了八个菜，有鱼有虾。
张阳特意倒了一杯酒，跟父亲说了声谢谢。
父亲看了一眼张阳，憋了出一句话。
“好好干，别被赶回来。”
或许因为酒的缘故，张阳睡的很早，也很沉。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