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去哪里？”徐瑶焦急问道，目光一瞬间停在窗台上，那暴露在空气中残余的黑雾痕迹被她捕捉，“恶魔的气息！”
徐瑶瞳孔一紧，缓缓转头。
“是恶魔带走了蕾娜？”徐瑶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向凌风噙着泪水，哽咽的嗓音回道，“是…”
两人随即陷入了绝望的沉默中，随后进来的无心和护卫队队员们愣在他俩旁边，不知所措。
“唉…”无心低叹一声，和徐瑶一起扶着向凌风站起。
“你们先回学院吧，我去和流枫将军还有教会的人一起商量此事。”
徐瑶的眼神重新闪起一点亮光，那是冷如寒铁的光，“护卫队，禁卫兵，教会能捉到恶魔吗？”
“这…”无心被那眼神吓得心神一怔。
“我们会尽力的。”他只能说出如此苍白无力的回复。
徐瑶扶着向凌风走出门外，出了圣愈所，他身体已经无力到走不动水城街道密密麻麻的青砖。无心使下眼神，一个护卫队队员用马车送他们回去。
半个小时后，徐瑶和向凌风回到了公寓里。
“小风，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自责，你身上还背负着和蕾娜的约定。”
一路上沉默无言的向凌风坐在客厅的木椅上，眼神空洞盯着桌案上的茶杯。
“蕾娜姐是因为我受了恶魔的诱惑，我早该知道的，她见到我和安成长这么快，嫉妒之心迫使她对于力量过于向往。”
向凌风这冷静成熟的语气打断了说完话想要回屋写信的徐瑶。
“小风…”徐瑶在桌案对面坐下。
“蕾娜是个坚强的孩子，但她也是孩子，她心智远不够像你成熟，恶魔若有意，她这样的孩子是逃脱不了的，她把自己灵魂出卖给恶魔，是她自己做出的愚蠢选择。”
说到这，向凌风空洞的眼神里微微照进来一点光亮，“不！她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向凌风摇头说道，“蕾娜姐那时候是清醒的，她让我遵守约定，遵守找回磊枫的约定。”
“什么？”徐瑶惊讶出声，紧锁着眉毛，事情似乎跟她想象得不同，“你赶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全部详细地告诉我！”
向凌风头抬高一分，对上徐瑶的眼神，“徐姐姐，你完全信任我吗？把我当做真正的家人吗？”看着徐瑶泛着波纹的明眸，他慢慢问道。
徐瑶微微坐起，“当然！”
…
“那为什么蕾娜告诉你磊枫灵魂在火都时，你选择放下有可能复苏的我，去找几乎不可能的磊枫灵魂呢？”向凌风问这问题的语气像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没有情绪，声调平淡无奇。
徐瑶深咽可一口口水，那件事之后，徐瑶回忆起确实有自己的不对地方，被颜卿教导后，更是觉得自己远走冰雪城放下蕾娜和向凌风两人在水城确确实实不妥。但是新年时候，谈及徐瑶去火都找磊枫的决定。向凌风那种反应，徐瑶以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翻去的旧章被向凌风一句话又折了回来。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被魔刀入体，灵魂还能回归的人…”徐瑶说罢，低下了头，好强感性的她好像是第一次在小风面前展露出一丝愧疚。
“可我是现世神啊，不是有那种传说的说法嘛…现世神不完成在世间的宿命，是不会消失的。”
“我…”徐瑶不知道怎么回应，磊枫是他真正的表弟，可是她对小风也早已如同家人，只是则清刺杀向凌风那次，她慌乱中只找到这一种方法。
“我当时没办法，我…”
向凌风看出徐瑶真心表露出的自责，一切瞬间释然，可刚要开口，意识中小蓝的声音突然出现。
“现世神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凌风。”
“告诉徐姐姐，无妨。”
向凌风深深吸入一口气，缓缓开口，“徐姐姐，我…并不是现世神。”
“蕾娜告诉你我是借用磊枫的身体重生，也许是我吧，救活了磊枫的身体，可他的灵魂在北方，还未进入轮回，所以我们约定一起去火都寻回磊枫的灵魂。”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现世神？”徐瑶疑惑问道。
“因为磊枫才是，借他身体重生之后的我，虽然一切都能对应上现世神的身份，但命运却不是现世神的命运，所以…我重伤在床时候你的选择，是对的，你不需要自责，我也知道你折返回来是为了我和蕾娜姐的安全。”
徐瑶不自知地微张着嘴唇，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小风…磊枫…”徐瑶抬手擦着泪眼，“那…蕾娜呢？恶魔为什么会找到她。”
“那只恶魔最先找到了我，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感知到他，他就那么凭空地出现在我的意识中，他和我在意识海里见到的那三只恶魔完全不同，自顾自地以我的负面情绪为食，我却毫无办法。而且他找上我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他把我也当做现世神。”
徐瑶回想起，向凌风意识之海海底，深渊之口之上，三只盘旋的恶魔，但向凌风所说的这个，远比那三只让徐瑶畏惧至极的恶魔还要可怕。
“他不会发现你不是现世神之后…”细细思考过来，徐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蕾娜体内流的是和真正现世神同样的血液，我想…那只恶魔不会害死蕾娜姐的，但是蕾娜姐要丢失一部分珍贵的东西。”
“……”
交谈结束，已是午夜，油灯昏暗的光只照亮这一方桌案。
“我…我有一个请求，徐姐姐。”
“？”
“那几乎是我的全部秘密，我希望你谁也不要告诉，包括颜卿，包括爷爷，任何人都不要告诉。”
“我会的。”徐瑶站起身，“我去写信，小风你休息罢。”她的背影被灯光倾斜在地板上，“今后，该我们两个是实现你和蕾娜的约定了。”
不等向凌风回应，徐瑶已经进了屋，向凌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天花板，木床，台灯，星辰，大地与向凌风，这是今晚所想，这是一场单调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