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延拉扯上了程玠的手臂，他扯起嘴角，玩味的说道“跑什么呢？调皮鬼，你说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嗯？”
“你放开我！”程玠说着用力挣扎着。
“次啦—”衣袖被撕裂开来，苍廷有几分意外的看着手中的青色衣袖，而后，他挑着眉，轻笑道“还挺不好意思的啊，既然这样…我便给你道个歉，给你留个全尸吧。”
程玠话还没说出口，温生就拿着他的大刀匆匆赶来。
“苍延！你与我打斗便是，牵扯无辜算什么英雄好汉！”
“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况且，我如今身在邪 教，不拿走他的命可不是我的风格。”
程玠见他二人又有聊起来的趋势，悄悄的就跑了，然而，苍延如同逗猫一般，不远不近的追着他，偏偏追到他后又状似无奈的转头和温生聊天。
不过几个来回，程玠就被追的筋疲力尽，他转头打断了身边两人的聊天，气喘吁吁的说道“温大哥，苍大哥，你们就放过我吧，你们要打斗直接打就是了，何必对我穷追不舍？”
苍延扬起薄唇，他低头边整理衣裳，边笑说“我早说过要你的命，自是收了你的命就不再追你，你若是累了，大可以把命留下。”
“呵，你当真想要拿走我的命？”
听着程玠的反问，苍延轻轻点头，随即，他险之又险的躲过一剑，苍延被激起了怒气，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啊…有生之年，竟碰到了与我一般阴险之人，真是有趣啊！”
程玠转动手腕，再次提起手中华丽的短剑，那柄长剑乃是司月留与他的，他可舍不得让那剑刃沾染上肮脏的血液。
他这般沉默不语的与苍延打斗着，激起了苍延虐杀的兴趣，很快他身上就添了许多伤痕。
加之那数不清的银针都各自有着不同的毒，更是加快了他死亡的速度，他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可摇摇欲坠的模样，已然是没了反抗之力。
听着耳际那两人冷漠的言语，他突然忆起了些事情，司月…
杀司大哥父母的…分明就是…就是他啊！
程玠的面色顷刻间苍白如纸，唇齿轻碰间，一滴泪水悄然落下，他忽的仰天大笑，是他罪该万死，如今，不过是拿命偿还罢了，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
那二人何时离去的，他已不在意了，他狼狈的躺在地上，闭眼之前的最后画面，是掉落的竹叶…以及，耳边隐约的铃响…
远处似是有钟声传来，清幽远扬的声音一声声荡进程玠的脑海，敲响在他的心上。
他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种种愧疚自责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为何…我该如何才能赎罪！我还有什么颜面…我，我无颜面对司大哥了啊…”
“阿弥陀佛，施主，世间尚有可赎罪之事，施主切莫太过悲伤。”
程玠狭长的眼中蓄着泪，他就这么泪眼婆娑的望向来人，那是一个和尚，身着袈裟，眉慈目善，瘦瘦高高的，让人见之难忘，他慌张的撇过头。
“难道偷听也是你们出家人会干的事情么？”
无豫捻着手中的珠子，他低头轻笑，朱口轻动“施主…我并未偷听，有道言一切皆无相，且，我是为渡你而来。”
“渡我？”程玠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他呢喃了几句，反问道“天下万万人，你不去渡那些水深火热中的人，你来渡我？”
见他止了哭泣的劲，无豫心上悄然露出些高兴来，不一会，他陷入了茫然，这…难道就是师父说的劫难么？
“阿弥陀佛，更准确的说，是渡贫僧。”
他选择将自己的私心说出，光明正大的解决，才是对二人最好的安排。
“呵，原来如此，你是为了你自己。”说着程玠偏过头，不再看他了。
无豫眼中满是坦荡，他行至程玠身旁，磁性的声音响起“师父说，你会是我的劫难，先前…你若是就此死去，我便会无劫无难，一生平顺…”
“所以，你这是后悔救我了？现在想来夺了我的命？”
看着倔强又弱小的青年，无豫摇着头，不紧不慢的说道“非也非也，贫僧从不后悔任何事，施主既然被贫僧所救，那贫僧就断没有道理再害你。”
程玠咬着唇，本就苍白的唇更是发白，他忽然沉默了，脸侧掉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沉思。
半晌，他就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轻声问道“你会什么渡我呢？”
这幽幽的声音仿佛从深渊里传来，有着最为绝望脆弱的呐喊，似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和尚。
“贫僧自然会尝试影响施主，而非让施主成为贫僧心头念念不忘的劫难。”
程玠一惊，他努力遏制自己不要大惊小怪，可在他过往的人生中，不论是义父也好，司月也罢，唯有这个和尚，是真的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你不用这样…若你知道我是谁，你定不会再愿助我。”他慌张的说道，说完后却开始后悔。
“呵呵呵，我知道你是谁。”无豫的手还在捻着珠子，他一脸认真的盯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