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咸阳城中,典客府上,
王戍与袁隗、章邯等人相聚于一处,饮酒作乐。
王戍忽然将酒樽放在桌面,颇有些忧愁的说:“今日陛下召我前去章台宫,所说的还是对于匈奴的战事。”
几人闻言皆是望去,章邯又饮了一口酒后,颇有些不满的说:
“那杨翁子此番大败,侥幸捡回一条性命,龙骧军也是伤亡惨重。
那杨翁子并非庸才,此战除却激进一些也未有什么过错,但如今却是这个结果,足以见得那冒顿的实力正如武威侯一般所言非虚。
而这个时候去哪里凑集兵力前去?又有谁愿意领兵前去?”
王戍淡淡点头,开口说:
“老夫也是如此想的,也侧面与陛下说起过这一点,可陛下只说让我收集冒顿的情报,同时让我抓紧联系那匈奴单于乌若利。”
“看来陛下是铁的心要打了。”袁隗摇摇头叹气道。
“不打不行,毕竟此战是陛下的首战,但如今打成了这副模样,陛下毕竟年轻,又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王戍默默的说:
“在老夫去之后,陛下又召集了不少的朝臣,想必所商谈的也是钱粮兵马诸事,如今就差谁领兵了。”
顿了顿,王戍望向章邯,眼中还有些许希冀的问道:“少府可有领兵之愿?”
说罢,几人都望向章邯,毕竟自林跃被贬后,章邯凭借着麾下的数十万的兵马已隐隐成为了他们之中的武将之首。
而此番若是章邯前去,对他们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然若是再换作不想干的人前去,他们一行人势必将出言反对,不愿再劳民伤财。
袁隗此刻也是问道:“在下听说少府大人今日也被陛下相召到章台宫中,可是谈及此事?”
章邯闻言苦笑着摇头,“今日陛下的确召在下前往,可商谈的却不是匈奴的战事,而是将作少府之中的事。”
“哦?”众人有些意外。
章邯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
“先前先帝在时我大秦四方征战,当时后勤压力颇大,无奈只得将阿房宫的工事给停了,命在下全力营建与百姓民生有关的水利工事。
而今日陛下相召在下,便是想要重启阿房宫的工事。”
“重启阿房宫的工事?”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但沉默片刻他们却都没有说什么。
王戍只是叹了口气说:“看来陛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吾等都以为陛下如今最为看中的是匈奴的战事,但如今看来却不然。”
袁隗也是点了点头,毕竟阿房宫是一张“局外牌”,他们虽是感到错愕,但胡亥启用这张局外牌,也能看出他有些急了。
而王戍则问道:“依照少府之见,这阿房宫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建成?”
章邯晃着酒盏,沉声说:
“按照先帝所设定的工期来看,至少还需三十年,不过后来有了异人降世,时间大大得到了减少,想来十年足矣。
但今日陛下相召,与在下说起工期时,提出务必要从快从急,最终陛下定下来的工期是两年。”
“两年?”袁隗皱着眉头问道:“两年的时间够么?”
“想来是不够的,但陛下有令,吾等又怎能不遵从?”章邯摇着头说:
“如今少府署内正在加班加点的重新设计,过几日在下也将提兵前往,恐怕到时便将有一段时日喝不上典客的好酒了。”
“好酒一直有,少府想喝随时来便是。”王戍说罢便摇头说:“不说这个了,眼下匈奴战事方才是燃眉之急。”
袁隗也是点头说:“打倒不是不能打,毕竟东凑凑西凑凑还是能凑出一股可战之兵的,只不过谁来统兵是个问题。
还有若是打的时间长了,朝廷能否坚持得住,这两个才是吾等眼下难题。”
章邯点头附和道:
“所以说唯有速战速决,那匈奴平日里也是放牧、战时也是放牧,打个三年五载对他们来说也即便有影响,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眼下陛下又重启了阿房宫的工事,虽说这点工期内那阿房宫只能建造一个壳子,以往所预期的琳琅满目注定是不能显现,但人吃马嚼、所需的木材石料也终将耗费不少。
匈奴的战事若是打的长了,国库恐怕将撑不住。”
王戍也是默默点头,沉声说:
“如今已经临近秋季,若是不能在入冬前一战定胜负,那冬季匈奴休战,指不定我大秦的兵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届时若是有个什么天灾人祸,这批兵马也只得调回大秦,这样一去一往毫无收获,无疑是得不偿失。”
章邯却是摇头说:
“可郎中令已是示范了一番速战速决的下场,如今谁又敢行那速战速决之事?
依照在下来看,最终恐怕与典客大人所说的相同,领兵去一趟再徒劳而归,但总归面子是保住了。”
三人默默点头,这是个两难的局面,刚刚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若是胡亥没有被冲昏头脑的话,也将选一行军谨慎且经验老道之人领兵,将风险降到最低,毕竟大秦无法再接受惨败了。
想到此处三人皆是叹了口气,心中都浮现出一张面孔,
“若是武威侯还在就好了。”
袁隗叹了口气说。
但章邯却是摇头道:
“武威侯先前在草原的确是威名赫赫,且行军作战出其不意,又与冒顿交过手,最适合如今的匈奴战事。
可如今距离陛下暴怒、武威侯被贬不过一月,我们的陛下可能重启武威侯么?”
王戍与袁隗闻言心中也是一沉,毕竟他们的陛下刚刚便被冒顿扇了一个大巴掌,如今重启武威侯无疑将又是一巴掌。
这两个巴掌若是先后扇在胡亥的脸上,想来是没了颜面。
故而依照他们来看,无疑是难。
而就在此时,王戍目光忽然望向门外,随即问道:
“怎么了?”
门外一老仆面色焦急,听到王戍的声音后便连忙快步赶了过去,施礼后便在王戍耳边低声耳语。
片刻后,王戍眼中难掩激动的问道:“可属实?”
“老爷,此事千真万确!”老仆应道。
“行,你下去吧。”王戍笑着挥手,老仆默默退下。
而这一幕却令章邯与袁隗二人很是疑惑,袁隗问道:“典客大人,何事竟令您如此开怀?”
王戍听到此话笑意更盛,他自顾自的斟了杯酒,猛的喝了一口后笑道:
“武威侯回京了,消息确认无误,就在刚刚!”
“什么?”章邯与袁隗皆是露出意外的神色,但紧接着便是欢喜。
而袁隗则是问道:“是武威侯自己回来的,还是陛下下令让其回来的?”
章邯也是一脸紧张的望向王戍,毕竟虽然都是回京,但其中的意义可是大不相同。
“云坤亲自前往辽东郡,一路护送至武威侯府前!”王戍抚须笑道,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毕竟胡亥的身边人云坤亲自出面、前往辽东郡相迎,排面不可谓不大,可谓是恩宠有加,可以说与先前尚未东巡时也不相上下,甚至照比那时还要更盛几分!
而袁隗与章邯闻言也是大喜,因为这个时候胡亥将林岳请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众人不言而喻!
王戍扯了扯衣袍,笑着举杯说:
“诸位,一同盛饮!”
“吾等庆贺武威侯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