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七双目充血，泪水在眼眶中翻涌，她终于，终于杀了邱梓晨。
原来，报仇也并不开心，死了的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她的师父，那个明媚灿烂的女子，那只自由自在的小山雀，再也回不来了。
……
戚七只怔愣了几秒钟的时间，她抹了一把眼泪，再抬眼时，所有的情绪尽数收敛。
督魔司的老者和中年女人已经停手，二人看向戚七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其它几处战场也都纷纷停了手，场中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玄天仙殿的一众弟子宛若天塌了般，他们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终于，有一年轻弟子弱弱开口：“师兄，我是不是看错了？”
另一弟子也跟着说道：“定是那妖女使了什么障眼法，掌门师伯怎么可能入魔？”
紧接着，有更多弟子的附和声响起……
“对，一定是障眼法，妖族怎么可能生出灵根？”
“什么山神，都是那妖女一家之言，怎可当真？”
“就算是，那也是邪神，当诛！”
在一声声附和中，又有几个反对的声音响起……
“可，什么样的障眼法能瞒过几位长老？”
“是啊，督魔司的司徒前辈也在这儿，再高明的幻术，也不可能瞒过司徒前辈的眼睛。”
“掌门师伯丹田内的东西，确实妖气冲天，不管那是不是所谓的灵根，掌门师伯把那样的东西炼化在丹田中，也实在是，实在是不怎么光彩吧？”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掌门师叔会是那妖女口中的恶人吗？”
“是啊，我们自小就在玄天仙殿修行，掌门师伯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要让一个妖族挑唆吗？”
“可事实就在眼前啊……”
“我们也不想相信，但亲眼所见……”
“难道我们要自欺欺人吗？”
“你们这些叛徒！”
“你说谁是叛徒？”
“够了！”
玄天弟子的争吵止于一声断喝，出声的是慕隐长老。
此刻，他脸色铁青，分明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对面的人。
“崔冥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老长叹了一口气，“正如戚师侄所言，当年之事全部都是邱梓晨一手策划的，恶妖是他豢养的，人是他杀的，戚师弟是被冤枉的。灵根也的确是山神之物，是属于陶灵儿的。”
慕隐依旧紧皱着眉头，“世间哪有什么山神？”
崔老却是神色平静，“世间还有许多未知之物，从前是我们了解的太少而已。山神的确存在，花草树木，哪怕是一块顽石，在众生愿力的汇聚加持下，都有可能生出灵智，那其中的佼佼者便有可能成为一方山神。”
慕隐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他似是想了想，然后低头看了眼邱梓晨的尸身，又道：“崔师兄，今天的事闹的太大了，你随我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吧。”
戚七一听这话就急了，她下意识就要阻止崔老。
“崔师伯！”
还不等戚七继续往下说，就见崔老摇了摇头，“我就不回去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当年的事，若有心去查，总能查明，我并不是那件事的亲历者，有我没我，都一样。”
“崔冥庸！”慕隐显然很不高兴，“你当真要离开玄天仙殿吗？”
“玄天仙殿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崔老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慕隐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督魔司的老者抢了话头。
“当年戚沐风的事，的确处理点太过草率，这件事，我督魔司也有责任。”
说着，老者便朝着崔老和戚七分别拱手，“请二位放心，戚沐风的事，督魔司会彻查清楚，若真是冤假错案，督魔司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老者说罢还冲着戚七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先前魔域的事还要多谢戚小友，若不是戚小友出手相助，魔域的影响怕是还要扩大，死伤只会更加惨重。老夫要代督魔司，代所有幸存者谢过小友。”
紧接着，老者又话锋一转，“但今日，二位带着一众妖王在此伏击我等，又杀了玄天掌门，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老夫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向玄门交代。”
戚七直接打断了老者接下来的话，“前辈不用再说了，如何交代那都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也不会和你回督魔司。
我们妖族的道理很简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邱梓晨要杀我全家，我之所以没死，完全是因为我命大。
我可比他仁慈多了，除了邱梓晨，我们没伤一人，那些个玄天弟子，一个个还活蹦乱跳的，我们可一个也没动。”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胡子终于是开口了，只不过他这一开口，语气就有点冲，“强词夺理！不管是你还是你妈，还有你那个师父，你们都是妖，是妖就该杀！戚沐风和妖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戚七冷眼看着小胡子，嗤笑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道貌岸然是驭灵师了！是谁说妖就该死的？那不过是你们人定的规矩，你们害怕妖族的力量，畏惧妖族的强大，所以就说妖是邪恶的，是必须被诛灭的！
那不过是你们人族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无论是人还是妖，同样都分善恶，我见过十恶不赦的人，也见过心思纯善的妖。大家只是出生不同，谁又比谁高贵？”
小胡子被戚七惹怒了，他显然无法接受戚七的这套言论。“妖女！”
乌风扬眼神森冷的拦在小胡子面前，背后的凤凰羽翼显得格外耀眼。
戚七指着乌风扬的翅膀，语气颇为骄傲的说道：“凤凰不是你们人族信奉的神兽吗？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妖？”
说着，她又指向辰天，辰天依旧维持着半兽化的状态，周身有赤青二色火焰环绕，衬得他活脱脱就是火神临世。
“还有麒麟，不也是你们人族信奉的神兽吗？怎么现在也成了妖？”
说罢，戚七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说白了，是妖是神，全靠你们这张嘴呗，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说谁该死，谁就该死呗？”
“一派胡言！”小胡子气的就要动手，乌风扬和其对了一招，却被慕隐长老叫停了。
现在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督魔司的中年女人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她赶忙说道：“戚小友，你们口口声声说邱掌门杀人夺宝，既然你们是原告，又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和我们回督魔司把事情说清楚呢？”
戚七：“我看上去像傻子吗？跟你们回督魔司？回了督魔司，我还有命活吗？”
老者知道戚七对督魔司有成见，于是又道：“戚小友误会，我督魔司对小友绝无恶意，只是希望小友能同我一道回去，将事情说清楚，我可以保证，督魔司内，绝对没有人会伤害你们。”
“前辈不用再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绝不可能将自己和朋友们置于危险之中。”
说罢，戚七收回斩马刀，遥遥朝老者拱手行了一个玄门中人的礼节。
然后坚定的吐出一个字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