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打算盘的声音，在场人可都听到了。
白柳收回之前说吴雅聪明的话，悄悄这毫不掩饰的算计，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最近要搬家，周向南特意调班，每天晚上都回家，因此第一时间和田雨在老周家发生争吵时过来。
结果刚站稳就听到吴雅的话。
白柳肉眼可见田雨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升起愤怒。
也是，这房子就像肉包子打狗，一旦让周家其他人住进去，以后就很难要回。
即使不是周向西，只要姓周，周向南顾及同族便不好要回房子。
田雨不同，这是她第一个实际意义上的家，虽然才住了不到三年，但她这三年过得比以前都舒心，再说房子金贵，哪里能随便给人。
“不行，我还要住呢。咋、咋能和小叔子……”田雨想也没有想就拒绝。
吴雅一听，哭嚎的声音更大了：“我好苦啊，人家有那么大的房子我又不是要，我就是想让姑娘们能有个屋子住，孩子们都这么大了，难道出嫁前就一直和爹娘一个炕头啊……”
老周家的院子确实小，周秀才的爹当年是秀才，按理来说应该有点家底。
但他爹非常迂腐，除了念书和种地，不让家里人做其他事。
可那个年岁，种地填不饱肚子，科举取消了，念书也没有盼头。
最后周秀才高不成低不就，只有一处破烂院子和满肚子的心眼。
周秀才攒了家底，又胜在心眼多，这些年谋算下来，明白儿子们必须继续读书。
他攒下的钱都送儿子们读书，家里始终住在老院子里。
白柳不觉得周家的院子有问题，也不觉得周秀才的做法不对，但儿子们都成家后就该分出去，结果他又想当老太爷。
屁大的院子，住着一大家人，还真就是吴雅所说的那样，一家子住在一个炕上。
周秀才爱面子，听到吴雅毫不掩饰将家中的住房窘迫暴露在人前，气得脸色发青。
“你想分家？”他阴森森地问道。
吴雅终于意识到一点害怕，可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退缩：“爸，咱家老老少少住不下了，我们为啥不能分家，二哥不是搬出去了吗？”
周向南听到吴雅攀扯自己，漫不经心道：“我入伍这么多年，有点积蓄，没有用家里的钱。”
言外之意，他搬走没有拿家里一分钱，你们想搬走也行。
吴雅：……
她不行，周向西当教师工资才多少，咋能和周向南比。
“二哥，我们孩子多，实在住不下了，反正你以后去城里住，我不是要分家，我就是想让孩子们有地方住……”吴雅开始卖惨。
“现在不是也有地方住吗，”周向东看一家人闹成这个样子不高兴，“老三，说说你媳妇，家丑不可外扬。”
周向西没吱声，周向南却说：“我当年就和爸说过，咱家确实没地方住。”
“一家人热热闹闹多好，三哥你现在不也住得挺好？”周向北不赞成的声音传出。
白柳看明白了，周向南和周向西是倾向于分家，而周向东和周向北不同意。
有点意思。
眼看四兄弟要吵起来，周秀才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他真是要气死了，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到他出面不成？
周秀才看着房前屋后来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越发生气。
他环视一周，瞥到白家人，顿时心里有数。
如果像白家那样分家不离家，也不是不行。
“我先问你们，你们就是认为家里房子不够，兄弟间感情没问题对吧？”
难道大家还能说不？
这根本不是问大家，而是让其他人听着，他们周家还是团结向上，不存在内部矛盾。
“嗯，我们兄弟感情好。”东南西北四人附和。
周秀才满意地点点头，话音一转：“房子的问题好办嘛，向南，你的房子——”
“不行，”田雨抢先说道，“我们又不是以后不回来，家里还有东西呢。”
总之她不想让出房子。
周向南没有让田雨继续说下去，只是道：“爸，我们可以匀出一间房。”
田雨想拒绝，但在周向南的示意下没有开口。
吴雅动动嘴唇，这一间房够干啥？
白柳津津有味地看戏，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呃，周秀才看她干啥？
“白柳，大爷和你商量点事，”周秀才难得对白柳说话。
但她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不会是——
“你和孩子都搬到城里了，你在城里分房，以后回队里住娘家就行，这房子不如卖给我们。”周秀才引导白柳思考，“城里的花销大，不如换成钱。”
果然，还真是盯上了她的房。
莫不是看她好说话？还是看她穷？
真是看走了眼。
“不卖。”她语气非常坚定，“往上数这是我爷爷奶奶的房子，我不舍得卖。”
开玩笑，她又不缺钱，再说卖房也不卖周家啊。
周秀才语气中带着不满：“你家院子大，以后你住城里，这房子不就荒废了？你再想想，我们要是买下你的房子，你就解决了周家的大麻烦，我三个院子打通，以后也方便。”
“那我为啥要为周家考虑这么多？”白柳笑着说，语气却毫不客气，“说起来还是我爷爷奶奶先盖的房子，要不我出钱买下老周家的院子，你们搬走吧。”
“再说我在这里结婚成家，我总要留点念想。”
啥玩意儿，说得好像她不答应就是周家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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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北眼睛闪了闪，比起分家，当然他爹提出的办法好，他眼珠一转猛然想起前些天看到的场面。
“白柳，别拿宋嘉应说事，”周向北直接揭穿，“那天我在供销社看到你和一个男同志在一起，对方像个干部，我看你们好事将近了，你还留着和宋嘉应的房子不合适吧？”
白柳：……
md，她不就是看个热闹吗，咋还成为焦点。
周向北一说完，白家人连带着队上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白柳的身上。
说起来宋嘉应已经死了四年，前几年白柳口口声声说给宋嘉应守寡，谁介绍男人都看不上。
原来是想要嫁给城里人。
啧，还是那个熟悉的白柳，眼光还是这么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