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寻并不抱多大希望,之前紫樱已经认错过几次。
转头看向紫樱一眨不眨望着的方向,那一桌坐着两个人,脸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少年侠客,年纪不大,却让上官寻觉得不简单。
清俊的眉眼注视着对面,流淌着温柔清爽的笑意。
姑娘的侧脸柔润白皙,是跟温黎挺相像,仅仅一个侧脸而已,眼里心里只有自家娘子与温黎不太熟悉的上官寻并不能确定。
上官寻正在努力辨认,紫樱等不及地晃了晃他的胳膊,着急的询问,“你说是不是啊!”
“是挺像的,若是能看见正面更好辨认。”上官寻不大确定,担心紫樱再一次失望,说话模凌两可,没给个实在的答案。
“这好办,我们过去看看就是。”紫樱有预感,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温姑娘。
上官寻无奈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立刻上前,紫樱不明所以,回头看向他。
“那姑娘和温姑娘的状态是不是不一样。”上官寻刚开始就觉得奇怪,虽看不见那姑娘的正脸,但是通过她和对面少侠的肢体动作,两人是在正常交流,而温黎可不是一个正常人。
紫樱很快意会,心中的迫不及待迅速平息下去,她太想要找到人,才会遇见一个相像的人,就忽略了温黎身上有痴症。
紫樱没了立刻起身的意思,说话有些气馁,“多半是长得有些相似。”
上官寻瞧着她这样又有些后悔,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并不多,之前都是背影相似,现在有个侧脸这么相似,我去看看如何?”
紫樱眼中升起点点希望。
上官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向着那一桌走去。
走近了,年轻少侠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中星星点点的笑意消散许多,明明还含着笑,上官寻却能感觉到寒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就一刹那,上官寻理解为陌生人靠近的戒备,行走江湖保持戒备很正常,若是有人不吭不响地靠近他和紫樱,他也会这般。
上官寻容貌英俊,含着笑意,亲切随和,摆出一副友好地态度接触,一般都能打个招呼,这就够用了。
紫樱攥着手心,时刻关注那边的情况。
宋刑眼神看向她的侧后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温黎没道理不知道有人来找他们,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应该没什么恶意。”宋刑收回视线,对着她道。
脚步的主人正好就近停下,声音温和友善,“冒昧打扰二位,请不要见怪,我家娘子远远看见这位姑娘像是一位故人,故而前来探看。”
上官寻刚刚看着少侠,说完眼睛自然地将一桌的光景览在眼中,瞳孔一颤,坐在少侠对面的娴静姑娘不是温黎是谁,“温姑娘,原来你在此处,阿紫和我找了你许久。”
上官寻跟温黎不熟,但一路陪着妻子走来,如今找到人,自然也是高兴的。
温黎眉心跳了跳,没想到在这遇见了上官寻,那紫樱也该在附近,听这意思还找了自己许久。
现在的情况不承认,他们找这么久不会罢休,承认的话,那她的病症怎么解释?
温黎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坐在位子上等着的紫樱已经根据上官寻的表情判断出位子上坐着的姑娘就是她想找的人,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原只是同族,兼着几日读书的浅薄情谊,这些日子一番寻找,紫樱真将其当作是重要的人,日日担心她一个女子在外吃亏。
乍一确定是她,拉着她的手眼圈红红地上下打量着她。
温黎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跟紫樱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看看她红红的眼圈,温黎最终还是没有挣开她的手。
上官寻成了陪衬,他和少侠不熟,妻子有关心的人,只能酸酸地站在一边。
宋刑拧眉看着紫樱死死扣住的手,声音含着不悦:“两位是不是找错人了?她并不姓温,还请这位姑娘松开手,不然在下不客气了。”
紫樱愣了一下,她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模样一等一的俊俏,一点没变,身上还多了一些陌生蛊虫的气息,可她确定这个姑娘就是她要找的温黎。
不过,她的眼睛漂亮有神,情绪复杂,和往日完全不同。
“温姑娘,你遇见了什么奇事,病好了吗?”紫樱惊喜地看着温黎,顾不上宋刑的警告。
宋刑的眼睛眯了眯。
温黎终于受不住紫樱姑娘的热情,挣了挣手。
“抱歉。”紫樱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也就刹那间的不好意思,苗疆人不拘小节,眼睛又期待热切地看着她,温姑娘给她的感觉太正常了。
“以前浑浑噩噩,现在确实清醒许多。”温黎说着瞥了一眼面色不快的宋刑。
宋刑对上她的眼神后挑了挑眉,仿佛在说她是个骗子。
温黎无视之,重新将视线转移到激动的紫樱身上。
“你果然对我们有印象。”紫樱惊喜地指了指她和上官寻,被指到的上官寻配合的温温一笑。
“那你肯定还记得郁眠,郁神医吧!”紫樱迟疑着问出了口,温黎失踪的那一晚,郁眠的态度实在奇怪,可以说冷淡的过了头,按照郁眠往日对温姑娘的态度,他们都找到了温姑娘,郁眠神通广大,不应该没找到。
温黎轻轻眨了眨眼,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似乎还是我的仇人,记不太清了。”
紫樱和上官寻沉默,这个发展是他们没想到的,按理说温姑娘印象最深的应该是郁神医。
温姑娘失踪后,两个人的都很奇怪。
“原来你的仇人叫郁眠啊。”宋刑冷冷地哼笑一声,“放心我一定不让他伤害你,顺便帮你报仇。”
这一句话,让紫樱再次注意到这位疑似对温姑娘有情的少侠,也对他这一番话佩服至极。
她在郁眠手上吃了多少亏,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郁眠的对手,这位年纪轻轻有这般壮志,说不得努力个几十年,郁眠年老体衰,这位……这位应该也年老体衰了。
郁眠太强大,紫樱差点忽略了郁眠其实跟这位少侠差不多大。
“咳,少侠好志气。”反正郁眠不在这,被郁眠坑过不少次的上官寻对眼前的少侠肃然起敬,甚想交流。
宋刑淡淡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想要搭理,更不屑与他为伍。
总而言之,就是嫌弃他弱。
上官寻自觉年纪大些,不在意少年人的狂妄,好脾气的没当一回事。
温黎看着他们的模样,微微弯弯了唇。
紫樱是成过亲的人,暗道一声不好,温姑娘和这位少年……
少年不用说,情谊明明白白,温姑娘对他态度耐人寻味,可现在郁眠那边的态度更耐人寻味,温姑娘和这位少侠真要有什么,也不知将来会不会被郁眠棒打鸳鸯。
不过紫樱自然不会站在郁眠那一边。
自来熟地拉着上官寻跟他们拼桌。
宋刑撇撇嘴,温黎倒是没有说什么,她这一趟去苗疆,说不得还要紫樱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宋刑将位子让给两人,果断坐到温黎身边,跟她挨得很近,衣袖摩擦的地步,温黎并没有拉开距离。
紫樱和上官寻对视一眼,紫樱问道:“温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郁神医那边恐怕……”
温黎还没有说话,宋刑压低声音道:“你用假名字骗我。”
温黎默默哼笑了一声,不理会他,看向对面默默打量他们的紫樱,“我病好后对蛊虫产生了兴趣,正想要去苗疆拜师学艺,不知紫樱姑娘能不能引见。”
“那当然好啊,乐意之至。”紫樱一拍手掌,满脸都是雀跃,能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怎能不让她高兴。
她来中原好像也就遇见一个蛊虫医术上厉害的郁眠,他们没办法交流,现在她可以跟温姑娘交流了。
又想到自己回去要受处罚,紫樱挠了挠脸,“我师父最惜才,一定会乐意教你。”
紫樱就这么把师父卖了,也是觉到温黎身上蛊虫的气息不弱,这才多长时间,真正的自学成才啊,师父一定喜欢。
去苗疆也能躲着点郁眠,紫樱自认为温黎想去苗疆也有这个原因。
温黎得了想要的答案,在这遇见紫樱挺不错。
拼桌用了膳食,期间宋刑对紫樱二人态度仍一般,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大家就这么商量好一路同行。
第二日上路时,宋刑准备好一辆马车,马匹他们都有。
温黎邀请紫樱一起坐马车,紫樱欣然接受,宋刑不快的偏过头,看路边。
上官寻摇摇头,颇为好笑,有个这么幼稚的少年对比,他都不好意思吃醋,少年的心思真是好猜。
温黎一开始的蛊虫知识就是从紫樱那学来的,现在紫樱就在身边,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温黎不耻下问,紫樱也好为人师,两人聊的热火朝天,温黎还将两个小可爱给紫樱帮忙看看。
紫樱惊讶于她凭着自己的摸索培养出不逊色的蛊虫,更加下定决心要向师父推荐温黎。
温黎倒是无所谓跟着谁学习,只要接触更多的蛊虫书籍,她就能慢慢摸索出自己的养蛊之道。
窗棂外的阳光打在脸上,紫樱手上盘着一只最近培养的蛊虫,感慨道:“你要是从小在苗疆长大,苗疆圣女的名头还不一定轮到我身上。”
温黎从紫樱给的蛊虫书中抬起头,“那可不一定。我也不想当什么苗疆圣女,圣女的责任重大,我怕担当不起。”
紫樱沉默下来,她就没有担当起这个责任。
温黎没有再说话,紫樱以前太重视情爱,经历了这么多,希望她也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越接近苗疆,民风越加彪悍,山连着山滋生虫类,他们已经遇见几批人一言不合用蛊虫相斗,受到苗疆的约束,他们不会轻易造成人命伤亡。
进了苗疆地界,再次遇见蛊虫相斗的事件,在蛊虫伤人性命之前,紫樱忍不住出手挡住那伤人的蛊虫,上官寻跟在紫樱身边戒备着拿蛊虫伤人之人。
温黎想了想,苗疆人护犊子,她这个半苗疆人,暂且还是别掺和进去,容易造成事态进一步恶化。
“我还以为你要跟过去帮忙。”宋刑慢悠悠喝着茶,余光却瞥着她。
“那是他们自己族内的事,我们外人不要随意插手。”温黎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宋刑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哪句戳到了他。
“是啊,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话落,那边一言不和动起了手,温黎自知脆皮没有上前,放出了两只小可爱,上前骚扰敌人的视线。
宋刑唇线抿直了。
“要不你去帮帮忙?好歹大家一路走来……”温黎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去。”宋刑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温黎耸耸肩,那边形势其实也不是特别艰难。
若紫樱还是苗疆圣女,亮出身份问题直接解决,可现在她是戴罪之身,说出去只会惹麻烦,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再加上她的蛊王被郁眠的长生蛊吃了,更失了迅速解决的办法。
到底是圣女,底子还在,在她将逞凶的人打的叫爷爷喊奶奶时,巡视苗疆的大长老闻讯赶来,其实紫樱早就写了信,两人相逢也是预料中的事。
逞凶的人自有安排,可大长老一来,他们就被围住,紫樱和上官寻束手就擒。
“师父,麻烦你照顾温姑娘和她的朋友。”紫樱做好准备,非常的坦然。
喊打喊杀,温黎还能上,这是人家族内的事,紫樱心甘情愿,她倒是不好插嘴。
“他们我自然会招待,紫樱你的事族内也会秉公处理,你放心去吧。”
大长老的这句话暗含着什么,温黎听出来了,潜规则啊,有大佬罩着,紫樱性命无忧,大长老这么淡然,恐怕处罚力度也不大。
紫樱走前眼神安抚地看向她 ,温黎对着她点点头。
大长老走上前,摸了摸胡子,从上到下将他们看了一圈,老家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