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埃斯用他那双因过度劳累，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旁边只剩零星碎片的残骸。
努力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腰杆，开始介绍起自己的成果。
“微型空间折叠泡是一项价值连城的技术，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克洛那个蠢货只知道这东西能用在稳定星门上，能让他控制的航道更值钱！”
“但其实，重点是折叠！”
越说越激动，埃斯双手不由自主的在空中，勾勒着他引以为傲的研究。
“便携式的空间存储设备，大范围的指向性空间传送，低能耗的星系跃迁，甚至可以深入开发，利用空间撕裂的特性，将敌人瞬间撕成碎片……！”
说着说着，埃斯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因为他注意到了韩飞眼神的变化。
韩飞看着他，轻轻拍了拍身边小姑娘的脑袋，目光带着一丝玩味，让埃斯瞬间感觉自己被看了个通透。
没错，埃斯喋喋不休说了这么多，如此详细的向韩飞阐述这项技术的无限前景，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还不想死。
埃斯很清楚这项技术，他只要交给了克洛，自己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然而，不给克洛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自己同样也会慢慢被折磨成一具行尸走肉。
相比之下，眼前这一对神秘的组合，虽然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比起必死的选项，至少这里还有一线生机，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也比把东西交给克洛强。
韩飞一直不说话，巨大的压力，让埃斯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艰难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再次开口时，却不知道除了这项技术，自己还有什么能够打动对方。
这时，韩飞终于开口了，他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很好，莱林顿·埃斯，我喜欢诚实的人！”
“你的技术，我有兴趣，而你这个人，我也有兴趣！”
“所以，今后为我效力吧，我可以给你一次提条件的机会。”
“报复你那个上司？天文数字的金钱？安逸的实验环境？狂热的崇拜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行！”
听到韩飞的话语，埃斯的心开始怦怦狂跳。
对方的话语太过强势，这种毫不掩饰的态度，反而驱散了他心中最后的不安。
无数念头从脑中一闪而逝，最终，埃斯却做出了一个最能体现自身态度的选择。
“不！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资格提条件！我听从您的一切安排！”
“很好。”看着对方如此识趣，韩飞嘴角的弧度不禁上扬得更加明显了。
“别让我失望，只要你的技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你就一定会庆幸自己今天的选择！”
韩飞转身抬脚走向来时的方向，同时随手打了个响指，招呼正东瞧瞧西看看的雪莉道：“别玩了，清理一下这里，我们可以走了。”
“好哒！”
欢快的应了一声，雪莉拍了拍小手上的灰尘，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
下一刻，她背后的数条狰狞触手再次探出，但这次的目标并非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四周的矿坑支撑结构与岩壁！
“咔嚓——轰隆！”
触手如同数枚巨大的攻城锤，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凿击岩层，同时顺手将支撑矿洞的金属支架一根根扭曲折断。
十几秒的时间，整个矿坑就开始剧烈摇晃，矿洞的结构已经失衡，大大小小的石块簌簌落下。
“要要要……要塌了！”
埃斯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爆发出这么快的语速，当然，韩飞的动作更快。
只见他一把抄起埃斯，身影闪动，几个起落，就已经出现在矿坑通道的出口附近。
而两人身后的雪莉则是半点也不见着急，她在崩塌的乱石间跳跃穿梭，触手来回舞动，将身边坠落的石块一一抽成粉末，玩的是兴高采烈。
当韩飞带着埃斯离开矿洞，回头看去时，整片矿区都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坍塌，漫天皆是锈红色的烟尘。
静静等了一会儿，又过了半分多钟，山谷中再次传来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刚刚被埋在里面的雪莉，这才灰头土脸的蹦了出来。
三人来到一辆重型履带卡车旁边，韩飞看向惊魂未定的埃斯问道：“会开车吗？”
“会，会开！还有飞行器、辅助飞船驾驶也会一点点……。”
几乎是抢着回答的声音，因紧张而带着些许颤抖。
“那你开车。”
韩飞的声音平淡，抱起已经开始打哈欠的雪莉，径直走向那辆履带重卡的副驾驶一侧。
手忙脚乱的钻进驾驶座，埃斯握住方向盘的瞬间。
通往自由的激动和对身边这两个怪物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微微有些恍惚。
他下意识透过后视镜望去，镜中，那个囚禁了自己无数日夜的矿坑已经沦为废墟。
又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韩飞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眼眸微阖，对于坍塌的矿坑毫不在意。
而那个如同怪物的小女孩，此刻则蜷缩在对方怀里晃荡着小腿，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儿歌。
埃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荒原上的空气干燥到刮得他气管生疼，但这却是象征自由的气息。
不再犹豫，默默的推动手边的能量阀。
履带重卡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稳步加速。
“我们……现在往哪儿走？”埃斯目视前方，轻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安静。
“呵呵！”韩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只是随意揉了揉雪莉的头发，引得小丫头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身子扭动着在他怀里扭成一团。
“当然是去拿回你说的那个技术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让埃斯感到一阵心悸。
“可是‘第七螺旋’势力很大，克洛不仅掌控着研究所的安保力量，甚至……他还跟轨道巡逻队有些关系。”
埃斯的声音带浓浓的担忧。
“您……要不要再多叫些人？我们就这样过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听他这么问，韩飞终于微微睁眼斜瞥向埃斯，金色的瞳孔内平静无波。
却瞬间就让埃斯看懂了其中的意思——噤声，开车！
识趣的闭嘴，埃斯不再多问，老老实实开车的同时，将所有的疑虑重新压回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