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冯大队长一脸煞有其事的还点评自己的行事风格，田向南心里的火气都忍不住又升了起来。
尤其是看着对方那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再想想他干的事儿，田向南真恨不得上去一拳捣他脸上，看他还能不能笑得这么肆无忌惮。
但，也经过对方这么初步以交涉的这番话说下来，不光是江科长他们这些专业的，就连田向南这个业余办人员此刻也意识到。
眼前这家伙，恐怕不太好搞啊........
“这个就不劳冯大队长多关心了，那处东北大舞台建筑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有人早就已经跟上级通报过了，城建方面也已经出具了正式的改建许可。”
“没办法，我们也就是为了赶工期，所以才在大年三十晚上加个班。”
“哦~.......”
就见这位冯大队长闻言挑了挑眉，随后丢给田向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先拆迁，后许可，果然可以........”
“诶，您可别误会........”
田向南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事实上，这份改建许可在上个月就已经起草了，是前几天正式下达的，只不过因为临近过年的关系，所以传达方面有些耽搁而已。”
田向南敢这么嚣张，这样的小细节问题他自然不会忽略。
丁书记帮他拿的改建项目合约，合理，合法，也合规，时间都是提前的，绝对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哦~~!”
冯权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不过，现在要谈的是你的事。”
田向南这会儿也主动扯过了话题。
“你一个南方经济特区，进出口司，缉私大队的领导，不远千里的跑到我们这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而且，你还跟那一个什么王老板关系那么好，就哪怕你在这犯了事，人家拼了命的都要保住你？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再加上，听说东北大舞台那边出产的烟酒等消费品，都是国外进口，国内少见的稀罕产品，那这些东西的来源，跟你这个缉私大队的领导，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呵呵，田书记还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田向南的问题，这位冯泉，冯大队长，竟然直接承认了。
“你说的没错，这个东北大舞台，确实跟我们缉私队有关系.......”
就见他一脸无所谓的道。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东北大舞台就是我们粤头进出口岸，我们缉私处的自己搞的三产........”
“什么？”
这个结果可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江科长更是紧皱着眉头，又确认了一句。
“东北大舞台是你们缉私大队的三产？你们一个体制执法单位，还能搞这样的外联产业？”
“当然........”
冯泉笑着道。
“我们南方的政策跟你们这边可不一样，我们那边可开放多了，各个单位都鼓励开源节流，也都鼓励搞三产和外产。”
“而我们缉私队呢，身为执法部门，在这方面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随着走私行为逐渐猖獗，我们缉私队所查处，罚抄的各种走私品实在太多了，多到我们几个大仓库都放不下，光是保管就浪费了很大仓储成本。”
“这让我们缉私队压力很大，毕竟我们也不可能违反纪律，把这些东西内部消化。”
“后来，我们就向上级请示，想成立一个属于缉私处我们自己的三产，用于处理一些能通过检验的，品质正常的一些商品。”
“东北大舞台，还只是我们缉私处几个三产产业之一。”
“像别的依稀诶城市里，还有电子电气，服装，加油站，食品店，等几个产业，就用来消化我们查处的一些日常用品，消耗品，食品，之类的。”
“当然，一些特殊的违禁品我们肯定不会对外放出的。”
“而这几家店铺产业，每年赚到的钱，就会用于我们缉私处的装备更换，载具维修，人员培训，还有各种补贴等等。”
“反正挣的钱，也都是被用到它该用的地方。”
冯泉说到最后，目光隐带得意的扫了一眼屋里目瞪口呆的几个人，随后，又很悠闲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嘶........”
又过了好几秒钟，屋里的其他几个人才回过了神，江科长更是牙疼般的嘶了一声。
“嗯，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们先帮冯大队长登记一下，顺便对他的解释作出记录。”
“我这边立刻把情况上报，向领导请示一下。”
说着，江科长便已经起身，随后冲田向南使了个眼色。
田向南会意，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田书记，这情况不对呀........”
田向南这会儿也是皱着眉头，同样也感觉到了棘手。
就算他不是体制内的人，但他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有多麻烦了。
主要就是冯权说的这番话，以及给东北大舞台的定义。
如果东北大舞台真的是那边进出口按缉私处的自己搞的三产，那这个事恐怕还真不好办了。
别说是以这个苗头，去追查冯泉他们的罪行了。
就眼下这个情况，哈市这边直接未经许可，推平了对方的经营产业，人家不反过头来找你的麻烦，那都算好的了。
毕竟人家也是正经的国家单位三产。
尽管对于这位冯大队长说出这番话嗤之以鼻。
如果这个东北大舞台真是缉私处的产业，那么那个王老板能一张嘴，就给田向南开出500万的价码吗？
他凭啥做这个主？
可话又说回来，现在他们想挑理都挑不出。
既然对方敢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个事肯定是有相关联系的，最起码人家的说法肯定能圆的回来，且大概率也能让缉私处那边给他们做保。
那这还怎么弄？
这就等于，那个东北大舞台一下子从个人产业，摇身一变成了公产。
最起码那些洋烟洋酒的来历，人家能解释清楚了，你也就没办法从这一点去查他背后的罪名了。
最起码明面上不好查了。
而且这也能解释得了，这位冯大队长从那么远的南方过来的原因。
代表单位过来查看一下这边的产业，你有问题吗？
至于从什么经营者，只是当初申请经营走程序的时候，没有说明这一点啊之类的。
这些也都是小问题，提出来也没那必要。
人家最后一句单位想降低影响，想低调经营，就能给你打发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位冯大队长明显也是深谙体制内，甚至包括他们执法部门内的情况。
本来那么大罪行的各种问题被他一推二五六，直接把所有的罪行还有隐患，全都给圆过去了。
滑头的让你抓不到一点把柄。
甚至这下子就连张麻子他们一群人阻拦执法的这一招，对他们都没用了。
谁能敢保证说张麻子就是他们厂子里的人？
双方之间肯定没有合约公式化的雇佣关系。
他大可以说是张麻子一伙人就是他们那里的客人，客人自己闹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田向南能想到的问题，江科长这个专业执法人员自然也会想到。
所以这会儿一根烟都快抽完了，江科长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很明显，姜科长也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可同样的，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突破口。
“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一根烟抽完，田向南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呵........”
江科长抽了抽嘴角，看了他一眼。
“嘶........”
“东北大舞台的事，肯定是没说的了，接下来就只能看看，能不能从他诱拐的事情上，找到什么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