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吴庆惊道。
裴沁音轻轻勾唇，本来她还不太确定柳依然和吴庆的关系，现在看到这份合同就心中有数了。
这是一份解约合同。
正常来说，就算她现在全网评价跌到谷底，公司最多雪藏她，也不会急着解约。
除非，她的这个经纪人和柳依然诉求一致，不想再给公司观望的机会。
只要和公司解了约，她就是毫无背景的小透明，在资本游戏里失去了晋级的可能，而柳依然作为天辰娱乐在这场选秀里唯一剩下的练习生，自然会得到全部资源的倾斜。
裴沁音翻阅着合同。
本来，以她刚到这个时代的阅历，理解合同的条款还要费些时间，不过换成那个年代的卖身契就很好理解了。
只不过合同规定了年限，主体之间还算平等，没有卖身契那样苛刻。
裴沁音捏着纸张的手微微一顿，她想起了祁邺。
当年，祁邺将她带进将军府的时候，班主就追上来，卑躬屈膝地奉上了她的卖身契。
那张纸，被祁邺戴着手套的指尖轻飘飘一撕为二，散落在门口的红灯笼下。
她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身，却在之后的两年，再也没踏出过将军府那扇大门，直到，利军攻城。
她非常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吴庆来得正好，趁早解决了这个麻烦。
裴沁音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开口:
“吴哥，你明知道柳依然唱的那首歌就是我写的，作为我的经纪人，为什么却来指责我？”
“哼”，吴庆鼻孔里冷哼一声，“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
裴沁音不动声色地勾唇一笑。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和柳依然原本的计划是，先让我积累粉丝，和柳依然炒cp，等决赛时我威胁到柳依然的出道位，再爆出你们准备好的黑料，而到那时…”
斜眼看向瞪大眼睛的吴庆，眼尾轻扬，让她清雅的脸不自觉带上了一股凌人的美艳。
“我的粉丝，cp粉，都会成为柳依然的养料，助她走上最终的成团位。”
说罢慢悠悠感叹了句，“这一手提纯，你们可玩得真好。”
她就说，为何事发短短几个小时，网上就有那些所谓的霸凌黑料，原来是早有准备。
只是情况有变，柳依然才选择在这时候放出去踩死她，让她再无翻身可能。
吴庆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翘起腿：“看来你也不是一味的蠢，既然知道，那就乖乖把解约合同签了。不过，因为你的负面影响导致公司蒙受损失，按照规定你除了解约，还必须赔偿违约金1000万！”
真是狮子大开口，不仅想要除掉她这个对手，还想榨干她身上最后的价值。
她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自从离开戏班之后，裴沁音就再也没有遇上这种为了出头勾心斗角的戏码了，乍然重温，竟然有些亲切。
“吴哥就不要开玩笑了，”她盯着吴庆的脸，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丝表情。
“柳依然出卖皮相，让你不顾公司利益也要配合她踩我，难道就不怕把我惹急了，爆出点东西，大家都不好过吗？”
吴庆猛地坐直，狐疑地打量她几眼。
这个丫头手里难道有什么证据？不该啊，柳依然和王总做事应该挺隐秘的。
不过这也不好说，吴庆犹豫了，裴沁音毕竟进公司有段时间了，更何况，王总最开始看上的是她，要不是这丫头油盐不进也不会给了柳依然往上钻的空子。
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柳依然臭了没关系，王总那边可不好交代。
想到这里，吴庆冷笑：“裴沁音，我劝你安分一点，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
裴沁音心中一动，看来是她想岔了，柳依然的后台不只是吴庆那么简单，她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这就说得通了，如果只是傍上一个经纪人，最多受点优待，还不会像她那样气势汹汹敢左右公司的决策。
“先是直播陷害，后是全网黑料，我早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了，”裴沁音无所谓地笑了笑，“解约可以，违约金我一分钱都不会赔，让我活不下去，那就试试，我可不介意还会得罪谁！”
她说这句话时带上了从刀光剑影里走来的锋利，唬得吴庆一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你等我一下！”吴庆走到门口，背过身去打通了谁的电话，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从裴沁音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吼了句什么，吴庆肥胖的身躯连连躬身，应了几句。
打完电话，他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裴沁音：“新的合同马上就到，你给我等着。”随即摔门而去。
裴沁音悄悄关了手机的录音键。
有些好奇地看着保存好的音频文件。
看来自己应该感谢这个时代的技术，不然还得废些力气证明柳依然的抄袭。
还有网络，居然让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也有所顾忌，不敢胡作非为。
再弱小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