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苒盯着匣中的火铳，真想现在就试试其威力，但又怕声音传出去，被有心人察觉。
“咱们把它送去北境吧！”
云胡早就找匠人研究倒腾黑火药了，现在有火铳这个现成的作业，还不赶紧抄？
陈稷当然明白洛小苒的意思，大手一挥，隐藏的暗卫便如鬼魅般出现，拿着匣子离开了。
“没想到，密不透风的姜家，还是被小苒找到了破绽。”
陈稷微微勾起嘴角，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洛小苒，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仿佛在他眼中，洛小苒就是这世间最为珍贵、最为独特的存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洛小苒迎着陈稷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也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事实上，姜彬还真冤枉了姜海，他这个便宜儿子至始至终都未将枪的事情透露出去。
这么多年，陈稷都不曾成功在姜家核心安插自己的人手，可见姜家真是铁桶一块。
祝靖行在齐王面前说的话，都是洛小苒编好，让他拿去忽悠齐王的。
当然，她没有乱编，话中七分真、三分假。
金迷楼中，屡次向姜海问起林家起兵当日姜家脱险之计的人，是陈稷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姜海稍微露出一点口风。
而姜海又素来沉迷女色，三五不时就从院中抬出一具女尸。
这些被虐杀的女子，有姜家内部的丫鬟，也有姜海从外边带进去的，这便成了消息被递出来的一个借口。
事实上，根本没有祝靖行向姜海安排美人美酒的事，而齐王又不会在姜彬面前把祝靖行卖了，所以双方无法展开对质，也就无从识破这个谎言。
“姜彬利用齐王的名头，在朝中纠集了大批同党，齐王对他而言是一件趁手且高贵的工具，在这件工具失去利用价值之前，姜彬会一直供着他的。”
“小苒想到利用齐王刺探姜家，思路很是新奇，效果上佳！”
陈稷伸手摸摸洛小苒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弄的洛小苒又双叒叕不好意思了。
爱听，多夸！
“我也是在立冬宫宴上发现，当提及姜彬不是齐王的亲舅舅时，两人都神色有异，想着以后有机会可以离间一下试试。”
“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脆弱，”洛小苒耸耸肩，看了一眼刚刚匣子放置的地方，“林家没了，朝局大变，齐王都开始向你示好了。”
陈稷闻言，不由想起前几日天启帝召他入宫，话里话外都在试探。
“小苒，”陈稷忽然执起洛小苒的手，“林家已灭，燕王陈稷这把刀，在京都碍了帝王的眼。”
“那咱们就回北境！”
多简单的事，京都除了繁华些，哪哪都是麻烦！
不像北境，地广人稀，民风淳朴，亲友在侧，大有可为！
可看着沉默不语的陈稷，洛小苒水润的杏眼微微眯起，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天启帝不愿意放我们离开？”
洛小苒的语气有些阴沉，这就开始鸟尽弓藏了？
这个天启帝……还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他一个被林家推上皇位的，终日被困在高墙围挡的皇宫中，一言一行都在遭受监视，表面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实则只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提线木偶。
性格乖张，肆无忌惮，都是他的伪装和抗争。
他用荒唐来掩饰自己，用毒舌来作为反击。
他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笼中鸟，绝望至极，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待或有一日被赶下皇位的结局。
若不是陈稷给他撑腰，他怎么可能斗得过林家？
如今，他从一无所有的傀儡皇帝，变成了拥有自己军政基本盘的实权皇帝，心思就越发活泛了？
心中把天启帝狠狠骂了一通，洛小苒的情绪平复了些，又发觉自己可能想岔劈了。
林家倒了，姜家相当于接替其位置，与北境军一内一外互相牵制，天启帝脑袋秀逗了，才会找陈稷的麻烦。
“他并非阻拦你我离开，还当着我的面拟定了圣旨，三年孝期一过，便让你我在京都成婚。”
提起与洛小苒成亲之事，陈稷眼中闪过柔光，语调缱绻，听的洛小苒耳尖泛红。
“那他到底要什么？”
“他要让辰儿回京，玉碟加身，恢复身份，昭告天下。”
“不行！”
洛小苒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一丝犹豫都没有，这次她是真的怒了，天启帝触及了她的底线。
原本略显羞涩的模样，此刻因为愤怒而变得张牙舞爪起来，一双美眸中更是燃烧着熊熊怒火。
“辰儿还这么小，让他来京都，这不是纯纯的羊入虎口吗？”
“他在怕什么？怕你吗？也是，在他心中，手握重兵的你，怕是比世家都危险！”
“可你心系边疆安稳，从未想过那个位置！”
听到这话，陈稷整个人瞬间愣住。
他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仿佛有无数道光芒在其中交织碰撞。
紧接着，他缓缓地歪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发出几声低笑。
冷面王爷，笑靥如苏。
那笑声虽然不大，但却像是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一般，让洛小苒不由怔住了。
笑完的陈稷，一把将洛小苒揽入怀中，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他出身皇家，却从小吃尽苦头，看透了朝堂的复杂和权力的斗争。
他不愿卷入其中，更不留恋权力。
然而，为了守护边疆，保护北境百姓和稳定朝廷的猜忌，他必须做北境军的统帅，因此遭受了上至皇帝，下至朝臣的无数恶意揣测。
在这么多忌惮的目光中，只有小苒，他的小苒，能轻易看透他的内心，知他不恋权势，知他心中志向。
洛小苒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的第三次有些不好意思，她缓缓伸出手，在陈稷背上拍了拍，给这个明明年纪尚轻、却背负太多的大梁燕王一些慰藉。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洛小苒听着陈稷强健有力的心跳，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最后，破坏气氛一把好手的洛小苒，还是在身体发僵之前，从陈稷怀中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