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木村的队伍四散逃亡。
江屹川躲在一棵树后面，他的额头布满大颗汗珠，呼吸急促。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江屹川正准备扣动扳机。
“是我。”
江屹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小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抬头，荼皎正担忧地看着他。
这次的枪伤比以往要严重。
子弹直接贯穿肩膀是贯通伤，必须挖出附近的腐肉。
S型谷距离龙城有一定的距离，就算木村等人逃出生天，等搬来救兵还有一段时间。
兴党的人还在搜寻漏网之鱼，荼皎扶起江屹川小心朝反方向走去。
江屹川失血过多，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荼皎身上。
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荼皎:【笨蛋，医疗箱】
荼皎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拿出打火机、手术刀、剪刀、酒精......
江屹川疼的唇色发白：“你......你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荼皎正在消毒：“这叫父子间的心灵感应。”
江屹川：“......你真想当我妈？”
荼皎颇为嫌弃的摇头。
江屹川唇角上翘，紧接着就听到面前的人——
“我想当你爹。”
趁着江屹川愣神之际，荼皎快速剜掉腐肉。
尖利的刀上沾满了血。
江屹川用力咬牙，生生压住了声音。
他汗如雨下，眼前直发黑。
“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人人得而诛之。”
荼皎：“感化你，让你改邪归正。”
江屹川无声发笑，虚弱道：“改邪归正？哈哈，这个词语真幼稚。今天原本是伏击兴党，结果大桑人冲出来做了替死鬼，我还杀了很多......”
荼皎做事向来随自己心意。
他想，就这么做了。
......
当天晚上，秋田愤怒地叫来江屹川和木村。
“为什么会中了敌人的圈套！”秋田额角青筋暴起，“你们伏击的是上面委派下来渡边师长！”
秋田一个下午座机都快被打爆了，上层长官大发雷霆。
木村深深地低着头:“犯人提供的情报错误，我也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对不起！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江屹川:“这件事我也有错，我没有替木村先生把好关。”
说到底木村才是秋田的心腹，就算江屹川提出异议也没用。
“屹川君，我知道你受了重伤，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还原当时的经过。是谁发出攻击的命令，是谁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的心里很清楚。”
“木村先生也是为了帝国。”
江屹川替木村求情。
秋田在江屹川的脸上没有找到丝毫的惺惺作态。
“木村犯了错误，我有理由不相信他。请屹川君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江屹川看了一眼木村，然后如实告诉了秋田，包括木村拉肚子。
木村忐忑地等待秋田的处罚。
他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可他以后将更加忠诚于大桑，奉献自己的全部。
秋田握着军刀，面容奇迹般平和下来。
就在木村放松下来后，秋田手中的军刀直接穿透他的心脏。
木村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他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血溅到了江屹川的脸上。
秋田拿起帕子粘掉他脸上的血:“这就是不忠者的下场。”
江屹川声音干哑:“木村先生并没有......”
“战场上拉肚子，这样的谎言太荒谬了，他肯定是为兴匪传递情报。”
江屹川垂下眼睫。
木村是真的拉肚子，至于原因......
秋田:“就算我信了，上峰也不信。错误的事情需要有人承担后果。”
这话很明白了。
如果木村没有背叛也会被安上帽子。
秋田不会想在上峰面前失去好印象，严重点甚至会把秋田调离龙城，降级也不是不可能。
秋田拿着手帕在江屹川脸上一下一下地按着。
江屹川:“你连心腹都可以轻易杀掉，不怕我背叛你吗？”
血没有完全粘掉，秋田拿过一面镜子对着江屹川:“我知道你们中庸人将我们大桑人称作‘鬼’，你最好保持对大桑的忠诚，毕竟......你早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江屹川眉头紧蹙，任何一个人在面对这样的秋田时，都会担心自己的下场。
秋田扔掉镜子:“屹川君，我很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江屹川离开后，秋田面色立马变得严肃。
他去了关押敌人的牢房。
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皮开肉绽的男人。
身上有很多炮烙，肉被烙熟了很多块，颜色很深。
身上流脓，要是放在夏天必定生蛆。
如果荼皎在场，他一定会认出来这人就是苍鹰。
“我知道你们兴党的人嘴都很硬。”
秋田不紧不慢伸出右手，随行的士兵恭敬地把东西交到秋田手上。
那是一张照片。
这个年代彩色照片已经出现了，秋田特意找人拍了黑白的。
上面是一个女人抱着一岁大的孩子，坐在家中的院子里晒太阳。
很温馨。
苍鹰浑浊不堪的眼球动了动，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说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么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你一定不想让这张照片成为她们的遗照吧。”
秋田语气轻快，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
他很久以前就得到了关键情报，并且找人埋伏好了，如果能撬开苍鹰的嘴，那么这将对战局更加有利。
“啊...啊...”
苍鹰的喉咙里发出怒吼，他被用了好多天的刑，为了他的情报，用刑的人并没有伤害他的嗓子。
可皮肉的痛让他多少次难以忍受嘶吼出声。
他的声带伤的很严重。
......
荼皎的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见曼陀罗的日子到了。
荼皎戴着一顶米色草帽，围着一条深灰色围脖，挡住了小半张脸。
“掌柜的，我前段时间当的东西想赎回来，您还留着吧。”
李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什么东西？”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掌柜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荼皎:“是你啊！跟我来吧。”
李掌柜前面带路。
荼皎跟在李掌柜后面。
他的目光落在李掌柜的腿上。
不对！
发力点不对！
李掌柜未发家前有个外号叫“李瘸子”，其实他不是腿瘸，而是跛脚，后面经年累月腿部积劳成疾，走起路来看着更像瘸子。
前面的“李掌柜”瘸而不跛。
他不是李掌柜。
上次李掌柜从后面走出来，没走几步就到了荼皎面前，荼皎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漏洞。
荼皎心情沉重起来，从一开始他就没见过真正的李掌柜。
当务之急，先脱身。
“李掌柜，我记错了，上次在这里当的是镯子，我想找回我的如意锁，它是被隔壁当铺收了的。”
“李掌柜”脚步一顿，眼里浮现疑惑。
荼皎转身就要走。
秋田从后面掀开帘子:“真的很巧，江夫人也来了这里，那么跟我去一趟司令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