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算计,乃至于和江燃决死的信念。
都在洛巴提那一条讯息中湮灭
坡刚此刻心无旁骛,唯有求生的念头,迫使他剧烈驳斥杨飞的话。
盟约早被抛诸脑后,若不能活着,什么狗屁合作都是空谈。
“绽罂园仅种植,没有制备违禁品的能力。”
坡刚眼中已看不清任何景象,只有那双寒彻的眸子。
他瞪大双目,喋血一般咬牙切齿。
“杨飞及其背后势力,暗中推波助澜,在北缅大肆扶持武装势力。”
“其目的就是为了制备禁品,他们比起我,才更称得上一句幕后黑手。”
杨飞躺在地上,猛地将头倒向地板,怒意杀心毫无掩饰的指向坡刚。
他只从后者眼中看到了一丝讥笑和嘲讽。
杀心刚起,却被一股莫名的寒意冻结。
杨飞心头剧震,知道今日绝无生机。
他扯着嘴笑,眼神深处,是一抹压抑住的恐惧。
“江宗师,你自南都崭露头角,逼走楚济川,连杀数名武者,一把火点燃景川大厦。”
“事后痕迹皆是谢家与蒋守成相互掣肘下替你遮掩。”
“二刀会铃木雅子殒命,派遣武装直升机却被你孤身摧毁之事,你猜为何没有扩散?”
江燃目光低垂,未曾言语。
杨飞笑容逐渐苦涩,却也洒脱。
“南都舰队所遇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即便以齐敬山的身份,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更有先杀李素同,再斩顾龙章的战果,这桩桩件件已让你的名头响彻武道界。”
他嘴角隐隐有血迹溢出,伸出手没擦,反而指了指一旁表情复杂的坡刚。
“北缅相较华国不过一隅之地,连洛巴提都知道你的名号,便足以说明,你来历背景秉性好恶,有心人都在探询。”
“故而江宗师觉得,我在确认你身份的那一刻,为何会跑?”
他没等江燃开口,便毫无顾忌的点点头。
“没错,燕山,南都,乃至清江诸省,违禁品屡禁不绝的原因,和坡刚所说大差不差。”
“我之所以要跑,便是清楚知道,江宗师一旦得知我来北缅所为何事,必起杀心。”
杨飞的胸膛已经彻底塌陷下去,嘴里鲜血如注。
濒临死亡时,他的笑容愈发放肆,挑衅大宗师的感觉,绝对不差。
“江燃,你生性凉薄,却仍有弱点。”
“我固然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可今日一死,则是牵一发动全身之事。”
“对你示好无用,更是不可接触。”
“我死在北缅,你猜一猜,白家一众,沈家嫡女,你父母的恩人,乃至你唯一的友人谢天。”
“你,保不保得住?”
江燃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波动。
“咳,咳咳……哈哈哈哈……”杨飞望着从身上抬起的那只脚,以及深深凹陷的胸膛,
哪怕咳出血沫,也不管不顾的放声大笑着。
胸腔中的脏腑仿佛被压扁挤向四周,他却没感受到太多不适。
“晚,晚了。”
“事已定局,落子无悔。”
杨飞的声音微弱,咧着血糊糊的嘴角,眼中早没了惊恐,只剩下快意和慰藉。
江燃眉头深锁,俯下身渡过去一缕柔化后的九劫劲气。
如同一剂强心针,杨飞从气若游丝的状态硬生生被拽了回来。
他脸上快意更浓。
“江宗师,你还是怕了。”
江燃目光如炬,并未在意他挑衅的言语。
待他气息稍稍恢复平稳,才一字一顿道。
“刚刚你说,我父母的恩人。”
“是谁?”
杨飞一怔。
他完全没料到,江燃开口竟会问出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不知道吗?”
杨飞讶然,旋即失笑,“原来你不知道。”
“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就不乐意当善人。”
“我为何要告诉你?”
江燃维持俯身的动作,深深看了他两眼。
对方并未说谎。
也即父母的恩人,确有其事。
他并不因杨飞的言语恼怒,反而缓缓站直身体。
杨飞看着逐渐远离的脸,依然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有些不甘心。
江燃太孤高,也太让人无力了。
武道天资,心性城府,以及行事手段,都是那样的无懈可击。
“江宗师!”
“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恩人姓甚名谁吗?”
江燃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细微变化。
杨飞感官仿佛都在死亡降临下被放大一般,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你求我!”
“只要你说一句,求求你告诉我。”
“我就告诉你,甚至我还能给上峰发一条消息搅浑这潭水。”
“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回去救人。”
杨飞跟疯了一样,眼里只有渴求和癫狂。
落在坡刚眼中,他就仿佛回光返照一样,在歇斯底里的挣扎。
颇有些让人心中发凉。
对于杨飞来说,死亡不可避免,可若能换大宗师一句恳求,
足以令他灵魂在死前都为此颤栗,直达最顶级的高潮。
江燃表情依旧淡漠。
等杨飞癫狂到极点的那一刻,才平静开口。
“你们若事无巨细的调查过本尊,合该知道,在你说的那些事发生前。”
“其实还有个人死在本尊手里。”
“诸如跗骨火这类手段,用在凡人身上颇为浪费,可若你真想尝试一番,倒也未尝不可。”
“放心,本尊气劲流转不息,足以保你性命七日无虞。”
杨飞瞳孔瞬间被撑大。
他陡然想到一件被忽视的事。
江燃在燕山的时候,顺手治好了一个名为吴小童的人。
视频中录制的画面,堪称惨绝人寰。
在江燃出手治疗后,吴小童的心瘾只犯过一次。
在经受不住再度沾染后,禁品生效都没抗住他承受的极致痛苦。
惨叫到失声,身上皮肤被火烧的痕迹,冻伤的痕迹,以及穿刺伤,电击……
用尽一切手段制造的痛苦,都遏制不住吴小童承受的折磨。
从那以后,吴小童犯瘾之时,哪怕禁品放在身边,他眼中也只有惊惧。
这种手段,在江燃手中显然是可控的。
结合方才那句吊着他性命七天的话,也即是说……
杨飞念及此处,眼中的洒脱,渴望,以及高涨到极致的情绪。
顷刻平息。
一壶沸水,转眼冰凉。
杨飞重拾恐惧,比对死亡更加浓郁的恐惧。
“我说!”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