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寒意，从陈献后背脊柱上掠过，背后的眼神如化利剑，直直捅进他的腰眼。
他咽了口唾沫，蹲在地上的他转过头，抬头看到一身红色长丝绸睡裙的褚楚。
她低着头，视线与他相交，涂着精致的口红，面无表情，可嘴角却维持在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
“我……有点想念曈曈，所以看下他的遗物。”他勉强恢复自然，扯起谎来。
褚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我今天的口红好看吗？”
“好看。”他站起来，回答道。
褚楚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可而后，表情却变得更加冰冷，棚顶的灯“滋滋”闪了两下，黑白的光影飞快在她脸上掠过。
他心里一沉。
褚楚看起来不太对劲……
难道被鬼附身了？
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我去上个厕所。”褚楚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先是头缓缓移动向后方，然后身体向后转，接着是胳膊和双腿，然后慢慢走出门外。
门被她带上，缓缓关闭的那一刻，他看见她在缓慢地左拐朝卫生间走。
他长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咔嗒。”
然后，门关上了。
他用手紧抓着胸口，抓皱了衣服，心里不安地乱跳。
什么情况？
她这是什么动作？
怎么那么僵硬……？
他看着被关上的门，久久站立，却不敢打开门看一下。
阴霾压在他心底，让他喘不过气。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门边，迅速打开了门。
褚楚站在门外看着他。
“砰……”
他的心漏跳一拍。
褚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犹疑，“我还想着要不要进去，没想到你就出来了，你进去干嘛了？”
听到她的话，他的心脏因为恐惧而不断紧缩着。
那么刚才的“褚楚”，是鬼……
“看看曈曈。”
褚楚眼中划过一丝伤感。
“你刚才一直在书房？”他追问。
“是啊。”
这么说……
鬼还在卫生间……
他对卫生间已经有了畏惧。
“客厅沙发有个娃娃，你买那个做什么？”
“我昨晚梦见楚瞳说自己在墓地太孤独，想要一个娃娃陪着他。”
“是吗……”褚楚看向桌上楚瞳的笑脸，眼神变得柔软，“那咱们明天一起去吧。”
他想着还要把娃娃的眼睛安到楚瞳尸体眼眶里，便想要回绝，但褚楚坚持要去。
他无奈，只能先答应下来，等明天到了墓地再说。
“对了，今天楼下的邻居投诉我们昨晚有棍子敲地板的声音。”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没有去卫生间。”
“……真是怪事儿了，邻居说持续了好一会儿呢，”褚楚脸上有着忧虑，“先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在卫生间发现一条虫子。”
褚楚似乎是想到了那条虫子的形状，脸上出现了恶心。
“它从地漏里爬出来，身上长满了白色的肉膘，两只黑色的眼睛出奇的大，身体有二十厘米长，在地上雇蛹。”
“它的眼睛还和我对视，好像想要钻进我的嘴巴里，我真是……想起来就恶心。”
二十厘米长。
褚楚的描述，好像那只虫子就钻进他的嘴巴里，顺着他的喉咙咽下去，让他感到无比地生理性厌恶。
“它最后去哪里了？”
“不知道，因为这个，我一下午都提心吊胆的，明天我去买瓶杀虫剂，给整个屋子都喷上。”
褚楚眉头紧蹙：“对了，客厅沙发上怎么有个娃娃？”
“嗯，”他有点心不在焉，“我最近不去工作了，请了一个月假。”
“为什么？”褚楚疑惑。
因为严志的死亡太过诡异，警方和医院封锁了消息。
“医院那边出了点事故。”
“也好，这样你也能休息休息，”褚楚开心地说，“还能陪陪我。”
他打量着褚楚的红色丝绸睡衣。
好像和那只艾米娃娃穿得一样。
“这件红色睡衣我好像没发现你穿过？”
“我在衣柜里看到的，难道不是你买来送给我的吗？”褚楚惊讶地看着她。
他抿紧了嘴巴：“我没有这么做。”
褚楚终于感受到了不对：“话说起来，早上弄坏的那个化妆包也不像是你做出来的，还有这件凭空多出来的睡衣……”
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写了这么多年鬼，不会真叫我遇到真的鬼了吧？”
看到褚楚的反应，他反而放松了一些。
只要有这些异常作为引子，以后要是提出搬出去就容易多了。
但是搬家太耗费时间，最好是能住到外面的宾馆里去，这样最方便。
“这件睡衣……你先不要穿了，最好快点烧掉。”他提议，“咱们搬出去住吧？”
他希冀地看着她。
“睡衣我已经洗过了，肯定是干净的，我喜欢这件睡衣，也许是我朋友到咱家的时候偷偷挂的呢，明天我问问她，反正我不想脱，”褚楚脸上有些不情愿，“至于搬出去……我们可以再住两天，如果还是这样奇怪的话，我们就先住到外面的宾馆里去。”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他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
他的人设是爱护妻子的，如果贸然丢下妻子不管，他辛苦攒下的死魂纸可就保不住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太晚了，早点睡吧。”
两人一同在卫生间洗漱，他的眼神一直暗暗在地漏和马桶里徘徊。
而后，他们躺在床上入睡了。
……
身边，是褚楚平稳的鼾声，她身上那件莫名的红睡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水气息。
本应有安神效果的香味，却让他觉得烦躁和焦虑。
他平躺着的身体向右翻去，想要背对褚楚，结果翻过去的胳膊，搂到一个冰冷的躯体，好像死去多时。
这具躯体背对着他，穿着和褚楚身上那件同样的红色丝绸睡衣，散发着淡淡的香水气息。
他的心底一凉。
“蛆咕……”
一条二十厘米的虫子，从他搂到的躯体身上缓缓蛹动，他紧闭的双眼能想象到它螺旋成花瓣状的粉红色口器，身体上下蠕动着朝他的嘴巴蛹来……
……